这个时间段,若继续向前赶路, 很有可能在赶到下一地方前,没有落脚之处,因此高能提议在这个城镇过完年再启程,这也和余夏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们原本又不是逃难, 又加上这是第一次远行,什么事物都觉得新鲜, 因此就走得慢一些,也想多看看。
  这个城镇不大, 名叫“疲城”, 余夏看到匾额上的字, 都觉得奇怪, 怎么是这么一个名字,本以为是一座老气横秋的城,但真的走在街巷上才发现反差。在这里,只要铺上一层布,摆上自家做的小东西, 就可沿街叫卖。没有管制,也无需缴纳税金。随处可见的小商贩, 小吃食,这里虽远不及京城繁华富饶,但烟火气很重,百姓们也都是一副悠闲自得的状态。
  他们入住在“疲城”最大的客栈,客栈的小伙计是个嘴顺流的,看着余夏的衣着发冠便能判断出个消费水平,又看她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倦容面貌,又说,住店有优惠,住满五天白送一天住宿。这时机是客栈的淡季,便想着留余夏她们多呆些时日,多讨要点赏钱、跑腿费。
  小算盘打得是清脆声响。
  高能把马车里面的箱子往楼上搬,一箱又一箱,别人看着估计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金子银子,殊不知这都是这数日里,小丫头买得衣服和玩的,不足半月,数量却惊人。
  连日来,风餐露宿,余夏和小柔之间的小磕绊又逐渐增多,让她整个人都显得低迷了许多,刚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换过新衫整个人脚趾都舒展了,她准备下楼到大堂内用餐,“幻秋,叫小姐下来吃饭。”
  幻秋支支吾吾,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出口,“早就已经下楼了...”
  余夏定睛一看,脸又黑了,这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过年时间,客栈里住宿的客人本不多,除了一支的小商队,再有就是零星的散客了,也能理解,若不是不得已,谁不想在此时同家人亲友相聚在一起。客人本就不多,但其中就是恰巧有那么一个长得俊秀的男子。
  那男子脸颊白皙,剑眉星目。坐在一楼角落的雅座间,纱帘没有落下,可能怕阻挡住光线,他一个人静静的看着一本书。而小柔则坐在他对面,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发问。
  “喂,你长得可真好看啊,你的爹爹和娘亲也都是这么好看的人么?你家有没有兄弟姐妹?我可以叫你哥哥么?你在看什么书啊,好看么?可以让我也看看么?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那男子完全没有理会叽叽喳喳的小柔,兀自读着手中的薄书。
  “打扰公子看书了!”余夏揪住小柔,把她提回自己那桌。这样的情景已经多少次了,余夏数都数不过来了,小柔除了话痨外,她的另一大爱好就是看男人,还得是好看的男人。
  “姑娘家家的,怎能这般主动和陌生男子说话!万一那人是坏人怎么办,万一他见色起意怎么办?”
  “可是说话了之后,就不是陌生的男子了啊,何况他生得那样好看,一定不是坏人!”小柔一脸天真的眨着大眼睛,眼中的光一闪一闪,看到桌上新上的菜肴,不禁哇的一声,“好香啊!”
  看她口水都要流下来,余夏无奈,掰下一个鸡腿递给她,“一会儿吃饱了就回屋里,好好休息,在外不比家里,不要到处乱跑了。”
  “真香啊!”汁水从小柔嘴角流出,她满足的咀嚼着香喷喷的食物,她眨眨眼看着余夏,“你刚刚说什么!”
  余夏按着太阳穴,一脸的该把这个小冤家怎么样的表情。
  余夏确实是黔驴技穷了,要知道任何招式,说辞,心计的对象首先应该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但小柔根本就没有心,不光是没有心,她好像也没长耳朵,永远听不见、记不得余夏对她说的话。
  夜晚,小柔并没有乖乖的呆在房间里,而是不知所踪。虽然想到这种可能,余夏还是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连着高能一起,两人把客栈从上至下,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主子,外面都已经找过了。”高能言外之意便是,小柔可能在别人的房间里。这三更半夜,无论是在谁房里,都挺让人恼火的。余夏皱着眉头,径直去了二楼的一处房间,她下午无意间听闻那个俊秀的男子就住在这间屋子。
  咚咚叩响房门,却无人应答!男子不在房间内,这对于余夏来说,不知是忧是喜。
  没有太多放空的时间,便听闻另一端,木质楼梯走步的响动声,还有说话声。
  “哥哥,你娶妻了么?有没有意中人?”那声音不谙世事,充满好奇,不是小柔又是谁。余夏和高能转眼便看见小柔满心满眼的注视着男子。高能看着余夏脸色阴沉,试图安慰,“主子莫要伤心,夫人只是还没有察觉您的好!”
  没有察觉么?恐怕是根本就没有心去留意。或者是留意了也只是无所谓这种好。余夏苦笑的把视线放过去。只见小柔抓起男子的衣袖,充满好奇的询问,“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喜欢?”
  那男子被小柔烦了一个晚上,已经厌烦透顶了,便冷冷的回答,“什么样也不会是你这样,喋喋不休,死缠烂打,你家里没有人教过你女子的四德么,一个姑娘家大晚上追着男人问东问西,竟连脸都不要了么?”
  小柔没想到男子突然的理会竟然是这么凶的对自己,言语中还有不客气的说教和嘲讽,一时之间,整个人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嗫嚅的说道,“我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