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永瑆拉长语调,指了指自己:“我媳妇!”
然后再指盈玥:“你额娘。”
最后指小绵悫,那修长的手指头摇了摇:“不能陪你睡觉。”
绵悫一脸似懂非懂,“那……”他咬着手指头看着阿玛额娘,呆呆问:“我媳妇呢?”
永瑆忍不住“噗嗤”笑了:“你才多大点?就想娶媳妇了?还早着呢!再等十年吧!”
盈玥腹诽:十年也太早了点吧?应该至少等十五年吧?
绵悫低头开始巴拉自己粗短的手指头,十年对他而言,正好巴拉完手指头,刚好数够了。虽然能数出来,但对于十年,他还是难以理解的长度。
永瑆大手一挥,“来人,把大阿哥抱去揽月轩!以后到了晚上,不许放他过来!”永瑆腹诽:兔崽子,尽打扰爷好事儿!
被忽悠地迷迷糊糊的绵悫被保姆抱了下去,满脑子都是媳妇、满脑子都是十年。
可怜的娃……被他爹给忽悠晕了。
打发走了绵悫,永瑆搓着手嘿嘿笑着,看着盈玥:“好了,好福晋,咱们好生安置吧!”
盈玥翻着白眼,“你以后不许跟绵悫说这些!他才三岁啊!”——给他灌输这些玩意儿,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知道了知道了!”永瑆一脸的急不可耐,贼兮兮的手已经上来扒盈玥的衣襟了。
盈玥红着脸道:“不许碰那里!”弄得满床都是奶水,太羞耻了!!
永瑆嘿嘿笑得愈发邪恶,“那里?是哪里呀?”
卧槽,居然跟我装不懂!
盈玥急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某人却无比坚定地抓住她手,强行给举过了头顶。然后某人扯下了腰带,绑住了的盈玥一双手腕,给绑在了床头柱子上!
纳尼?
居然来个捆绑py?!
“月娘别动,乖乖躺着,让爷来好好伺候你,嘿嘿嘿嘿……”——笑得绝对像个大反派。
盈玥完成了砧板上的鱼,任君吞食。
好一场饕餮盛宴。
第二天醒来,又是那无比熟悉的酸麻感,嘤嘤嘤~~腰都直不起来了。
陶卉姑姑心知肚明,也不言语,直接取了舒筋活络的药酒,好生替她按摩着后腰。
寝室里正一股子药酒的气味,玉盏快步跑进来报喜:“福晋大喜!川西传来捷报,福三爷雨夜奇袭,率八百骑兵,攻克了土司碉堡,取得大捷!”
盈玥无力地“哦”了一声,这的确是个喜讯,不过也只是阶段性的胜利而已,想要彻底平定川西,还需水磨功夫,没个三五年是不成的。
“知道了。”盈玥只给出了这三个字,便倒头继续睡觉了。
随着天气渐暖,盈玥翻看着账册,正在斟酌和敬大公主生辰之日,她该送点什么好。这时候便见永瑆踱着步走了进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给咽了回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盈玥挑眉,你若是想白日宣那啥,老娘是抵死不从的!
永瑆叹了口气,“关于苏氏……”
盈玥一愣,永瑆这是决定要杀了苏氏吗?
毕竟都过去快三年了,她已经在苏氏身上刷出了贤德的好名声,苏氏对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盈玥沉默以对。
永瑆道:“我打算,暂时不杀她了。”
“嗯?!”盈玥瞪大眼珠子,想当初,永瑆恨苏氏恨得牙根痒痒,若是她拦着,永瑆只怕恨不得千刀万剐了苏绾夕!怎的如今竟然改变了主意?!
永瑆急忙解释道:“你别多心,我留苏氏性命,是因为苏幕今年中了进士,苏幕以为我效命为交换条件,求我饶苏氏不死。”
盈玥眨了眨眼:“你应该不缺门人使唤吧。”
永瑆深深叹了口气,“但是这件事,祖籍江浙的苏幕去办是最合适的。”
盈玥顿时泛起好奇心:“你到底想要苏幕干什么事儿?”她一直以来对永瑆的前朝布局都是不怎么关心的,但既然事关苏绾夕、事关后院,她就得问清楚了。
永瑆眼底一片幽冷,“福寿膏,其实就是鸦片对吧?”
盈玥愕然,“什么?福寿膏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
永瑆咬牙切齿道:“在江浙一带,已经颇为泛滥!!而且已经经营了不少年了!这种东西,必须禁绝!”
盈玥飞快点头,“但是苏幕一个文人,他禁得了吗?”
永瑆冷哼:“为了保住苏氏的命,苏幕为拼尽一切去办到!而且苏在在江浙也有些势力,如今的福寿膏馆子还没有像后世的大烟馆子那样遍地都是!再加上爷的暗中襄助,他若是这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哼!”
永瑆只以一个冷哼作为结尾。
永瑆恨恨道:“这个腌臜东西,害死了五哥,如今也是时候……”
“什么?!”盈玥一脸懵逼,“荣王是被福寿膏害死的?”
永瑆愣了愣,“周氏的遗书中不都写了吗,你难道忘了?”
盈玥急忙道:“可是顺容遗书上是说,令贵妃派人送给了一盒对于阵痛有奇效的药,唤作芙蓉膏,可没想到这芙蓉膏服用日久之后,身子便日渐虚弱……”
盈玥的声音戛然而止。
“难道说,芙蓉膏就是福寿膏?!”盈玥脸色刷的白了,也不怪她当时没想到,提到鸦片这种东西,给人最深的印象,便是是它那戒不掉的瘾性了!!
可荣王服用此物止痛,又岂会断了药?既然不断药,便体会不断到那种戒不掉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了!荣王饱受腿疾之苦,这鸦片,恰恰是最佳的止痛良药!
可日久天长地使用,必定会使身子日益虚弱,最终腿疾来犯,虚弱的身体扛不住,这才生生死在了腿疾上!不,是死在了鸦片上!
“原来如此。”盈玥终于明白了,是顺容误会了,不是芙蓉膏有毒,而是此物本就是毒品!
第四七六章、禁膏
很快,今届举人苏幕被吏部委任为福州通判,火速赴任,他是孤身一人上任,妻女俱留在了京中。
苏绾夕终日在佛前祈祷,祈祷着苏幕能够平安。
苏幕抵达福州后,很快便上折子弹劾他的顶头上司福州知州方体泰,弹劾其以权谋私、官商勾结,甚至令亲戚在福州遍开福寿膏馆子,谋取私利。
奏折中,更大篇幅的,是言述福寿膏之危害,服用此膏,短期内可使人精神愉悦,但一旦断服用,便如遭蚁刑、痛不欲生!故江江浙染上此物者,唯有服用至死,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
原本一个小小通判的奏折,是不够格上天天听的,但永瑆从中暗助,这奏折,很快就到了乾隆陛下御案前。
这样的奏折,在乾隆陛下眼中是有些“危言耸听”的,而且苏幕此人有个不守妇道的妹妹,乾隆陛下依然记在心里,因此很怀疑此人的人品。
但奏折中言之凿凿,乾隆陛下也不能完全无视了,于是便召了赋闲在家的忠勇公傅恒入宫商议此事。
福寿膏这种东西京中知之者甚少,而傅恒恰巧是听闻过些许的,“奴才倒是有听说,江浙那边的确有不少殷实之家,为了吃福寿膏而倾家荡产的,但其害处,着实不太清楚。”
傅恒看着奏折的内容,神情凝重,“奴才料想,这苏幕不过区区一通判,应该还没有胆子欺君罔上,若皇上不放心,不若暗地里遣人去查证一下,也可安心。”
乾隆陛下采纳了傅恒的建议,于是安排了几个心腹侍卫南下,打着采买上等洋货的名义,命福州知州方体泰协助。
福州是仅存的几个通商口岸之一,这里洋货云集,着实有不少新鲜玩意儿。内廷也的确是时常派人拍采买,历任的福州知州也经常以新鲜洋货作为贡品。
福州知州一见天使,满心都是欢喜,觉得这是个难得的讨好君王的机会,自然愈发卖力。殊不知,苏幕暗地里已经与这几位侍卫接洽,并将暗地里引领者侍卫们亲眼看到了福寿膏的危害。
这一来二去的,等真正的消息传达回京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
这几位采买侍卫回京禀报福寿膏的危害,远比苏幕奏折中所说的要更严峻、更可怖!
“奴才亲眼瞧见,服食福寿膏那些人,一个个枯瘦如柴、恹恹若病夫,一个个眼里只有福寿膏,连父母亲眷为何物都不晓得了!”一个侍卫恨恨道。
“启禀皇上,还不止如此呢!连福州驻军也有不少服用福寿膏的!皇上,若不尽快禁绝此物,只怕福州驻军便是纸糊的了!”另一侍卫一脸痛心。
“皇上,还有些吃得倾家荡产的,为了能再吃上一口福寿膏,为贼为盗、甚至入室抢劫都在所不惜!福州地面上,已然是魑魅魍魉横行!”
听了这一通禀报,乾隆陛下早已是脸黑如锅底,“方体泰身为福州知州,竟——”乾隆陛下生生气得噎住了,生生险些背过气去!
怒极之下乾隆陛下,直接下旨罢免福州知州方体泰,押解京城,言行审问!福州通判苏幕暂替补福州知州一职,并命其协助钦差,一并禁绝福寿膏。
至于钦差……乾隆陛下亲自选了自己最信得过又稳重的心腹,正是福灵安。盈玥他大哥。
为了加强乾隆陛下对福寿膏的厌恶,永瑆还特意写了一篇《福寿膏赋》,可谓是充分发挥了他本人的文采水准,甚至其中有几句,让盈玥看了格外眼熟,“长此以往,大清无可征之银,无可用之兵??”
嗯,这个好像是林则徐的名言吧??
盈玥眨了眨眼,永瑆还真是把那几本清史书籍牢牢记住了啊。
“剽窃啊你!”盈玥翻着白眼道。
永瑆哼哼道:“彼此彼此!”
盈玥沉默了,她差点忘了,自己闺阁幼时,曾经剽窃了无数推理断案,因此赚了不少零花钱呢。
“你找死啊!”盈玥黑着脸,居然敢揭老娘的老底儿?!
永瑆嘿嘿笑了:“反正,这下子是妥了,汗阿玛气坏了,甚至已经下旨封闭仅剩的四处通商口岸,以禁绝福寿膏入境。”
盈玥愕然:“这不成了彻底闭关锁国了吗?!”
永瑆沉默了片刻,他当然晓得闭关锁国的害处,“于现下而言,关闭通商口岸,对禁绝福寿膏是最管用的。等福寿膏彻底禁了,爷会上折子,请汗阿玛重开通商口岸的。”
盈玥叹了口气:“虽然洋人没几个好玩意儿,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啊!”
“汗阿玛心里没数不打紧,爷心里有数就成了。”永瑆笑得一脸自信。
好吧,反正这方面是永瑆强项,她就不必操心了。
从乾隆三十八年冬天开始,禁绝福寿膏席卷江浙,以及周遭各地。期间也是遭遇不少危险的,伏击、暗杀,可谓是层出不穷。但是大哥身手了得,又带了不少精锐护从,自然无碍,倒是可怜了苏幕,前后不知被暗杀了多少次,命都丢了半条!
不过禁膏运动,还是蛮成功,多赖得乾隆陛下禁膏的决心,乾隆下旨,凡是贩售福寿膏着诛三族、服用者坐牢服役,后来又额外加了一条,告发者可免罪!这样一来,告发贩膏亲戚者,不计其数!没法子,若是不告发,被发现了,自己全家也得跟着送死!
直到乾隆三十九年年底,福寿膏便几乎禁绝,福灵安耗费一年时间,不知销毁了多少福寿膏,江浙一带牢房人满为患,都是些瘾君子,一个个被拉去服苦役,一但强行断了福寿膏,又严格看管,这瘾戒掉的可能性还是相当高的。
大哥总算能回京过年了,这对盈玥而言是个好消息。
禁绝福寿膏其实还有不少收尾的工作,便交给了苏幕主持,因为禁绝福寿膏上的功劳,苏幕成功转正为福州知州。也算是应得的了,毕竟人家好几次险些把命都丢了。
值此之际,乾隆陛下下旨南巡,意在巡视江浙,内务府已经在忙碌筹备中了。
永瑆站在诒晋殿外,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喃喃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