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四个人僵持在大厅里面谁也没再说话,气氛十分的不愉快,不过也不知道是碍于礼貌,还是别的什么,谁都没有走开。
  一直到旁边毫无存在感的领宾,有些迟疑的开口,“几位……是一起的吗?”
  她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费轩看过去的眼神甚至有些凌厉。
  小迎宾被看的后脊发凉,“不……不是吗?”她小声嘀咕,“我看了预定,都是要的特色海鲜拼,桌号也……”
  在费轩致命的注视下,小迎宾颤巍巍的又掏出订桌的app,结果这一看,就发现她刚才看错了!
  一个是2296号一个是2299号,两个包房看起来号码很像,而且就在对面。
  “哦哦,对不起,我……”
  小迎宾才说一句,桐四就快速打断了她,“既然订的都一样,费总,要不一块儿?我正好有点事情……”
  桐四眼睛再度轻飘飘的掠过安笙,“想要问问费总。”
  安笙知道费轩十分不想和桐四拼桌,因为他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经重到安笙有点疼。
  安笙动了动嘴唇,想帮费轩拒绝,反正她也不想再管桐四了,这小子太不讲究。
  但是她还没开口,桐四身边的食人兔,就撩了下头发,扭着说,“阿四……快一点,人家站的都腿酸了啦。”
  安笙实在是被她这黏糊糊的音儿弄的一哆嗦,桐四轻笑了一声,安抚性的拍了拍食人兔的手,眼睛却还是看着费轩。
  同样是发嗲,费轩发的就可爱多了,安笙在心里安慰自己,费轩虽然黏糊,虽然嗲,但是人家不恶心啊,以后可不能嫌弃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四个人还是僵持,主要是桐四和费轩在僵持,安笙以为费轩不会答应一起,因为费轩明显十分排斥桐四。
  但就不知道为什么,桐四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十几分钟后,四个人气氛诡异的坐在了一个包房里……
  安笙看着对面一直多动症一样扭来扭去的食人兔,舔了舔嘴唇,灌了点柠檬水压反胃。
  食人兔对她的敌意,她能感觉的到,去年夏天赛车的时候,跟在桐四身边,安笙还故意帮着桐四赶食人兔,只希望桐四不要落个瞎眼活王八的下场。
  今年夏天,船上那次她又隔着电话,哼唧了那几声,食人兔八成是以为她和桐四有一腿。
  安笙不在意她的视线,也不打算再管桐四的事情,索性垂头,把手机拿出来,玩起了消音泡泡龙。
  桐四和费轩两人对坐,却剑拔弩张,安笙怀疑下一刻,两人说不定就要跳起来干架,她还保守估计了一下,费轩比桐四高一点,平时抱她翻转很轻松,抗人也很在行,身上……摸着肌肉不夸张,线条却还是有的,要是真的打起来,不会吃太大的亏。
  安笙又看了看对面的食人兔,衡量了一下两人的武力值,看她细瘦白皙的手腕,再看自己满手的刀伤,安笙内心哼笑,这样的兔子,就是来十个,她也不惧。
  不过以上这一切,都是安笙脑补,大家都是文明人,虽然恨不得刨对方祖坟的嘴脸,但也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预定的东西很快上来,安笙一见着大螃蟹,根本也无暇顾及对面要魔鬼怪,下手开吃。
  食物总算暂时缓和了气氛,四个人都动起手来,只不过不同的是,费轩弄好了,都朝着安笙的这边忙活,那边食人兔弄好了,都朝着桐四面前忙活。
  “你尝尝这个,嗯,这个也好吃呢,”食人兔温柔似水,看着桐四的眼神充满仰慕,一脸的贤良淑德。
  桐四享受的理所应当,边慢条斯理的吃,边趁着费轩不注意,意味不明的看着安笙笑。
  安笙让他笑得想抽他一巴掌,不过自己原本还理所应当的享受费轩夹这个夹那个,但是吃了几口,再看食人兔在那里忙活的小脸通红,根本没朝着自己嘴里塞几口,安笙突然有点不是滋味。
  当然不是觉得食人兔可怜,而是因为费轩一直在给她弄难弄的部分,也没朝着自己的嘴里塞几口。
  而且吃的都是弄碎的,不好夹给安笙的。
  要是论起天之骄子,桐四那么个狼人爹,对比费轩的花心爹来说,可要严厉的多了,整自己亲儿子,像整仇人一样。
  费轩是费家说一不二的皇太子,连他那个不孕不育的叔叔,费罗铭那么多孩子,都没准备过继一个,也非要费轩和费蓝蓝结婚,好做他的继承人,两相对比来说,费轩明显金贵一些。
  可是本来天生就金贵,就能拥有一切的费轩,却没像桐四一样,自然而然的享受着别人伺候,却是一直在伺候着她。
  安笙想到这里,心里涌上甜蜜,费轩真的很好,和她在一起,从来都没有表现出什么优越感,从不在她面前装腔作势,从没让她觉得,两人天差地别。
  除了爱发嗲,爱缠人,其余一切趋于完美,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哪怕费轩并不是她想找的那种类型。
  安笙看着食人兔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要礼尚往来,她这些日子,被伺候的太理所当然了,确实她很爽,可是费轩呢?
  安笙放慢了吃东西的动作,不再看对面两个糟心的人,而是用余光,一直密切的注意费轩。
  她问不出费轩的喜好,但是她可以自己观察啊。
  费轩无时不刻的在注意安笙,发现安笙看他,疑惑的转头,低声道,“怎么了?吃饱了”
  费轩微微皱眉,“还是不合胃口,你今天吃的有点少,我要不然……”
  “没有,”安笙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你别光给我弄,你自己也吃啊……”
  费轩闻言顿了下,垂下眼,应了一声嗯,嘴角翘起来。
  对面食人兔看到两人的互动,抓着蟹壳的手指一用力,尖锐的边壳,扎破了娇嫩的手指。
  “啊呀……”她很会拿捏声音,或许男的就是喜欢这个调调的,因为桐四很快询问她怎么样,但是安笙听了就觉得太腻。
  她转头看费轩,费轩没看到一样,正带着手套,在给她拨虾壳,听到这声音,像是没听到一样,灯光打在他专注的侧脸,俊的让人心肝儿颤。
  有一点汤汁,应该是剥虾的时候,溅到了脸上,安笙停下动作,拿着餐巾,一伸过去,费轩就领会了,微笑着凑近侧脸,让安笙给他擦了汤汁。
  两人这两天才搞一起,正是爱火正浓,相视的目光都勾勾缠缠,无形中的狗粮最为致命。
  作为旁观者的桐四,看着两人的自然又充满温情的举动,到了喉咙的食物,莫名有些咽不下。
  食人兔也在桌下抓紧了桌布,片刻后更柔情似水的贴上桐四。
  但是貌合神离,和两情相悦,又怎么会一样
  对面两人噎得慌,安笙和费轩却融洽的旁若无人,通过安笙精心的观察,她发现费轩除了吃弄的不好了不好给她的,有两次,筷子奔向了桐四不远处的一盘甜汁小紫薯。
  桌子是方的不是转盘,铺着高级桌布,安笙目测了一下,她够不到,其实费轩够着也有点远。
  拿着自己面前的小汤匙和小碗,安笙索性将凳子朝后挪了一下,站起来用汤碗兜着,舀了两勺。
  这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至少在吃饭目的根本不是吃饭的所谓上流社会,没几个会去够自己够不到的东西吃,还站起来的。
  但是安笙今天和费轩来,就是小情侣约会吃饭,对面两个是死皮赖脸贴上来的,也不是什么重要客户,因此她就直接盛了。
  “你要什么,我来……”
  安笙一站起来,费轩也作势要站起来,对面两只也看过来。
  安笙已经弄完,拿着汤碗,用手肘顶住费轩的肩膀,没让他也站起来。
  “不用,弄好了。”安笙笑笑,拿着小碗坐下。
  食人兔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桐四则是一整盘小紫薯,都端到了安笙的面前。
  安笙坐下,拿着筷子继续吃,很快四人恢复沉默吃东西。
  安笙隔了一小会儿,没人注意她了,才把盛好的小紫薯,慢慢推费轩的手边。
  一手若无其事的吃东西,一手在桌子下面,捅了下费轩的腿。
  她没有直接把那个给费轩,她不相信费轩是没有爱好的,费轩说没有,表现的没有,安笙猜想他是不想让别人知道。
  所以才偷偷的推给他。
  费轩确实这一桌子,没有几个喜欢吃的,天天水产市场闻腥味儿,他现在看到海鲜,生理性反胃。
  但是他一侧头,就看到了手臂旁边的瓷碗,安笙正这时候,在桌子下戳了他一下,又从桌子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汤碗。
  费轩脑子有那么一会,嗡嗡直响。
  手臂边上的小碗,瓷白莹亮,碗里面盛着的紫薯,裹着晶莹粘稠的汤汁,看上去分外的诱人。
  这是整个桌子上,费轩为数不多有兴趣吃两口的东西,但是他也仅仅就吃了两口,今天晚上有点兴奋过头,吃到嘴里的东西,都觉得没什么味道一样。
  他不知道安笙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喜欢吃这个东西,费轩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点懵。
  这是一件看起来十分寻常的事情。
  但是费轩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塞给他东西,都在以种各样的名义,把各种各样,在别人的眼里,看上去像是天上掉馅饼的担子,理所当然的压在他的身上。
  然后因为他能够咬着牙挑起,给他欢呼鼓掌,吹捧他多么多么少年有为。
  费轩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人去关心他喜欢什么,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人自以为适合他,就塞给他。
  费轩抛弃了太多属于自己的爱好,吃的用的玩的,所有他触手可及的东西,都不是他想要的东西。
  他被很多人称为天之骄子,但是很长的时间里,他在他的身边找不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甚至一度丧失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的兴趣。
  这其中包括费蓝蓝。
  他叔叔把妻子跟司机弄到一起,生了一个费蓝蓝,从小就当成费轩的妻子培养,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把费蓝蓝塞给他。
  费蓝蓝长得很好,温柔娴静,大方得体气质出众,安静体贴,费轩能在她身上找到非常非常多的优点。
  费蓝蓝看上去完美,她也对费轩也是真的好。
  但费轩一直把她当成妹妹,是真的当成妹妹,因为费蓝蓝哪里都好,只是看着他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温柔,但实际上没有温度。
  像看着一朵花,一棵树,甚至是路边小巷里面断腿的流浪狗。
  费轩生活顺畅的无波无澜,他也曾经想过,按照费罗铭和他叔叔的意愿,和费蓝蓝结为夫妻,接手费氏所有企业,做一个别人眼里鲜艳的成功人士。
  但是多少次午夜梦里,费轩的母亲抱着他,控诉他父亲的冷漠无情,控诉他父亲害了她一生。
  属于母亲的温柔,总是伴随着哽咽,伴随着滚烫的砸在脸上的泪水,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哭嚎。
  费轩不明白,他母亲活着的时候,为什么就是不肯离开他的父亲,明明知道他父亲那样,明明知道他父亲没有心肠,可她还是宁可歇斯底里的发疯,疯到死,也不肯离开。
  费轩从很小就发誓,他绝对不会对喜欢的女人三心二意,他一辈子只找一个,绝对不像费罗铭一样。
  费轩根本不喜欢费蓝蓝,没有办法对她热情起来,他不想害费蓝蓝成为第二个,抱着孩子控诉丈夫,冷漠的母亲。
  费轩觉得那样过下去,等他垂垂老矣的时候,回想起人生,甚至找不到能够回忆的东西。
  他什么都可以将就,唯独不想在选择伴侣上,也接着别人塞给他的。
  安笙是很早就出现在费轩的身边,但是在她突然性格转变之后,才在费轩顺畅的如同一滩死水的人生中激起一点好奇的小水花。
  越是接近安笙,这水花就越来越大,直至现在,已经无形中变成了滔天巨浪,连费轩自己都有些压制不住。
  “吃呀……”安笙见费轩盯着小碗发呆,又伸手摩挲了一下费轩的腿。
  费轩却突然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动作太过猛,把那一碗小紫薯带的在桌上滚了两圈,一点儿也没浪费,都扣在了安笙的裙子上。
  费轩朝安笙那里看了一眼之后,飞快的转头,没有像往常一样,哪怕安笙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也会紧张兮兮的跑过来问。
  他没有帮安笙处理的意思,连抱歉都没说,有些失控的用拳头抵鼻子,直接朝着包房外走,连说话都没有回头,“你们慢用,我去个卫生间。”
  费轩还从来没有这样过,难道是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