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老胖心头大喜,当即封住了初雁伤口处的几大穴位,同时对靖临喜道:“还活着!”而后老胖便将初雁从地上抱了起来,朝着门口大声喝道:“都给我闪开!”
堵在大门口的大臣们当即自觉主动的朝两旁疏散给首辅让位,独孤求醉立即抱着初雁穿出了人群,急匆匆的朝着神医阁赶去。
确定初雁还活着之后,靖临当即长舒了一口气,随后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流,哭的像个泪人。
虽是劫后重生,但依旧心有余悸。
因为她的初雁差点就没了,她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初雁了。
此时此刻靖临早已顾不上自己的神君身份了,全然不顾那些大臣们异样的眼光,一边像个小孩一样哭哭啼啼,一边紧跟在独孤老胖和初雁身后。
那一刻靖临觉得,自己似乎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君父与母后还都未离开的时候,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时候。
然后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如今在这世上,除了初雁,没人能够再纵容她随心所欲了,也只有在初雁面前,才能让她毫无顾虑的随心所欲。
初雁早已融入了她的生命里,所以她离不开他,更不能没有他。
靖临的心头瞬间如醍醐灌顶般透彻清晰,同时又因为担心初雁儿害怕忐忑,可当她路过神状元面前的时候,余光瞥见他的时候,心头的惊恐瞬间变为了愤怒。
本来都已经走去两三步了,结果又一步步退回了,到神状元面前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怒道:“你他.妈的跟老子过来!”
神状元一愣,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火冒三丈的神君给提溜走了。
临走之前,靖临还不忘了给小总交代让他立即赶去鬼医谷找李钧,哪怕是把鬼医谷烧了也要把李钧给带过来。
靖临十分信任李钧,潜意识里就觉得李钧很厉害,所以她认为,只要有李钧在,初雁肯定死不了。
而且……小钧钧那里,还有一颗不死丹。
……
在御医们闭门抢救初雁的时候,死守在门外的神君早已铁青着脸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神状元和独孤老胖讲了。
随着靖临的讲述,独孤求醉和神状元的脸色越来越铁青,眉头越蹙越紧。
尤其是神状元,他知道魔物逃出九重天牢意味着什么——九重天牢的封印已破,且被破坏的无声无息。
而他这个封印之神,却一点也未曾察觉。
若是早点察觉的话,或许初雁就不会被一刀穿心,就不会命悬一线了。
若是没有初雁,神君或许也会惨遭不测。
所以神状元觉得,职责与兄弟,忠心与义气,自己一个也对不住。
莫大的耻辱与羞愤瞬间填满了神状元的心头,靖临的话语还未落,神状元早已屈膝跪在了地上,目光坚定的看着靖临,一字一句的说道:“魔物逃出九重天牢,是臣渎职,臣愿承担一切后果,接受一切处罚,但在这之前,臣希望神君能给臣一个雪耻的机会,亲手将魔物绳之于法。臣这张脸可以丢,但是封印之神的脸不能丢,老神家多年的荣耀,不能毁在我手里。”
靖临方才确实是怒了,但事后仔细想想,这件事确实不能全归咎于神状元。
九重天牢世代归封印之神管理,所以魔物逃出了天牢,神状元责无旁贷。
但魔物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破坏封印逃出九重天牢,并能找准时机来刺杀她,就说明这是早有预谋的,极有可能是有人特意将魔物放了出来,也就是说,魔物在牢外是有同伙的。
换句话说就是,朝堂之中,有内奸,并且还是个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不会有那个本事无声无息的毁掉天牢封印,放出魔物。
而且,这个厉害的内奸,想要杀了她,窃取她的神君之位。
俗话说得好,明抢易挡,暗箭难防,所以魔物被内奸救走也是神状元无法预料的,而且按照靖临对神状元的了解,他绝不可能监守自盗,所以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而朝堂之上有想要篡权的奸佞,她这个当神君的,也有责任。
随后靖临轻轻地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本君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神状元当即俯身磕头,斩钉截铁道:“定不负神君厚望!”
只见靖临双眸一眯,话音突然转了:“不过……”
神状元抬头,疑惑的看着靖临。
靖临双目含恨,勾唇冷笑,咬牙切齿的挤出了几个字:“本君要亲手宰了他!”
第75章 封神
神君走后,神君阁门口那一帮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有的震惊,有的迷茫,有的担心,有的兴奋,有的鄙夷。
不同的党羽,对这件事有着不同的态度,但无论如何,今天的所见所闻,都够这些个大臣们消化消化的。
人群逐渐散开,最终只剩下了武曲星君尧歌、新科状元郎玄念阮,还有帝姬靖嫣。
尧歌没有留在神君阁的理由,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玄念阮显熟,于是故意减慢了步伐,慢悠悠的走在人群最后,不断回头,疑惑又担忧的看向他的少主。
因为此时他的少主,神色极为反常。
今晚发生的事对他们反卫党来说应该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初雁生死未卜,要是就这么死了,相当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心头大敌铲除了,况且就算他不死,与神君之间的苟且□□也够他喝一壶的。
尧歌不明白的是,明明是大快人心的喜事,为何少主的神色会如此阴沉愤怒。
此时玄念阮薄唇紧抿、面色铁青的僵立在原地,双眸阴沉的近乎能结霜,令人不寒而栗,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攥双拳,心头不断翻涌的怒恨与醋意导致他近乎控制不住自己,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是他通过言语故意引导魔物来杀初雁的,因为他从小就笃定了靖临是自己的,是初雁从他身边把他的梦中人抢走了,所以他必须除掉初雁。
他本以为只要杀了初雁,靖临就能够像小时候一般对他,可是在看到她为了初雁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玄念阮突然发觉,自己与靖临之间,可能永远也回不到小时候了,她永远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温柔关切的对待自己了,因为她将所有的关注与温柔,都给了初雁。
而那场梦,不过是自己的独角戏,是他的执念与依赖,靖临却从未参与过,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初雁,所以他嫉恨、愤怒、不甘。
从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一定要让靖临留在自己身边,哪怕她不情不愿、痛苦不堪,他也要强制性的将她留下来。
他从出生起,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但凡是他想要的,必定要得到,哪怕是不择手段。
尧歌频频回头,数次下来也不见少主动身,眼看自己已经走出了神君阁大门,也没有理由再回去,内心虽然充满了担心与疑惑,但也只得无奈的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尧歌离开后,神君阁的大院内,就只剩下了两人,玄念阮与靖嫣。
靖嫣心头的怒与恨并不比玄念阮少,当神君阁门口所有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靖嫣怒不可遏的冲到了玄念阮面前,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扇到了玄念阮的脸上,咬牙切齿的怒喝:“这就是你的计划?杀了初雁?我帮你盗取神君令就是让你杀了初雁?!”
此言一出,玄念阮神色猛然一凛,随即目光凌厉的盯着靖嫣,低声怒道:“若不想死,就管好自己的嘴!”
靖嫣一怔,瞬间面无血色,同时开始慌张的左顾右盼,谨慎紧张的观察是否有人偷听,确定四周绝对无人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玄念阮淡淡的瞥了靖嫣一眼,随后抬步就走,对这个惯是会嚣张跋扈的帝姬着实无奈,甚至是厌恶,同时内心对九重始祖靖轩的恨意又添了一重。
玄念阮能够想出的唯一一个可以解除白氏世代天雷之罚的办法,就是娶靖氏女子为妻,并诞下子嗣。
只要白氏孩子的身上流着靖氏的血脉,那九道天雷,无论如何也劈不下来。
但如今九重天还未出阁的帝姬就只剩下靖嫣一人,也就是说,玄念阮若想解除后代的天雷之罚,就只能娶靖嫣为妻,并让她生下自己的孩子。
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靖嫣这个蠢女人当他孩子的母亲,但是未来又不得不去这么做,所以他真是往死里恨靖轩。
随后他又想,为什么靖临不是个女人?
若靖临是个女人的话,自己就不会这么被逼无奈了,或许还会感谢九重始祖给了他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将她强制性留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在玄念阮眼中,靖嫣各方各面都比不上靖临,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所以在不得不娶靖嫣之前,他实在是不想和她多待一刻钟。
眼见玄念阮要走,靖嫣立即跟了上去,同时低声怒喝:“你给我站住!”
玄念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去应付这个帝姬:“初雁他不会死,帝姬请放心。”
靖嫣怒:“可你想杀了他!”
玄念阮面不改色:“臣没有,明知那是帝姬的心上人,臣怎会指使魔物对他痛下杀手?”
靖嫣根本就不相信玄念阮的鬼话,冷笑威胁道:“我若想让你死,你早就死了。”
玄念阮本是觉得靖嫣这话十分好笑,可下一瞬便明白了她话中的深刻含义,随后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启示一般,急切的问道:“可有一种毒物,毒性不致人死,但却能够封了那人的奇经八脉,令他如修为尽失,与凡人一般?”
靖嫣一怔,警惕道:“你想要干什么?”
玄念阮面色瞬间恢复正常,随后略带蛊惑的对靖嫣说道:“你不是想,将初雁留在你身边么?”
靖嫣像是被吓到了,神色当即大变,不假思索的便否定了这个办法:“你休想!”
果然是有,玄念阮再次引导道:“什么毒?很厉害么?”
靖临凝眉纠结了少顷,觉得和玄念阮说了也无妨,反正他也得不到手,随后便说道:“封神,鬼医谷奇毒,无色无味,但毒性极其诡谲,居六界剧毒之首,并且,近乎无解。”
玄念阮眉头一挑:“既然是剧毒,又无解,怎会不致人死?”
“既命名为封神,自是连神仙也解不了的毒,因为它的毒性极寒,入体之后,不消片刻便会溶于血管,顷刻间毒发。毒发后会如寒冰般封住体内的所有筋脉,而后将体内筋脉尽数冻裂,以致人亡。”靖嫣解释道,“但若有修为极高的人在封神毒性并未完全发作之前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中毒之人,以极其深厚的内力压制封神的毒性,便可保那人的命,但那人体内的修为也会被两股相互制衡的力量封于筋脉之内,从此之后与凡人无异。”
正因如此,靖嫣才拒绝将此毒用于初雁身上,因为她自身修为不够,更不能指望玄念阮牺牲自身修为救初雁,况且此计太过阴毒,就算是当真将初雁在她身边,他也会恨自己一辈子,所以她才不愿。
但听完靖嫣的话后,玄念阮的神色中,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
神医阁大门紧闭,前方的庭院中,气氛一片死寂。
靖临与神状元,还有独孤求醉,三人一同焦急如焚的在门外等待着。
尤其是靖临,已经担心的不知如何是好了,背后一股接一股的冒冷汗。
终于,神医阁的大门打开了,但御医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而是噩耗。
只见这位御医浑身是血,神色惊恐的朝着靖临喊道:“神、神君,神卫大人他,他的心口……”
等不及那位御医把话说完,靖临就疯了一般的传入了屋内,看到□□着上身躺于病榻上的初雁之后,靖临瞬间就明白了那位御医为何会如此惊慌。
温热的血液不停地从初雁心头的伤口中冒出,不消片刻,便顺着床沿流下,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血泊。
靖临想不到,她的初雁怎么会流出这么多的血?
更令她惊恐的是血的颜色——从初雁心口流出的血,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黑紫色。
而他心头的伤口就像是一个墨色源泉,齐刷刷的染黑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血脉,从心脏部位为起始点,无数条漆黑的血管从此蔓延,如蛛网一般遍布了他的全身,甚至就连面部,也布满了黑色的血管。
因痛苦,昏迷中的初雁眉头紧蹙,五官狰狞,浑身都在抽搐,看到这一幕后,靖临本就无血的面色在瞬间更加苍白,脑中早已是一片混沌,而后她抖着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团止血布,手忙脚乱的擦拭着初雁心头的血迹。
那时她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流血了……不能再流血了,再流初雁的血就流干了。
可事与愿违,她越是怕什么,就偏要来什么。
初雁心头的血越流越多,且颜色越来越黑,吓得靖临手足无措,放声大哭,同时满含哀求的对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初雁哭喊:“初雁你别吓我了,我害怕……”
这时独孤求醉也赶了过来,看到情况后二话不说出手就封了初雁伤口四周的主要穴位与筋脉,血虽然没有立即止住,但比之刚才确实好了很多。
靖临早已六神无主了,瘫坐在初雁的床头,紧攥着他的手不停地哭。
就在这时,独孤求醉顿时浑身一僵,神色大变,因为他从初雁心头的伤口中,看到了一块若隐若现于血泊中的黑色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