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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未婚夫妻脑回路如此清奇,如此凑对的,可能也就只有杨琼华和荣自明了。
  荣自明今天约了杨琼华出来,还真是想要给人个下马威,以此树立起自己未来丈夫的权威。
  因为有个公主娘,荣自明对于这些还是十分敏感的——虽然,在外时,惠国大长公主十分的给荣国公面子,偶尔还要因为荣自明这混账儿子闯祸挨打而掉几滴眼泪求个情什么的。可那毕竟是亲爹亲娘,背地里究竟是什么鬼模样,荣自明做儿子的还不知道嘛?
  小时候,荣自明就见过亲爹被揪红的耳朵,被抓伤的脖子……总之,由此可见荣国公背地里那糟心日子和可怜地位。反正荣自明小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最好是像舅舅一样,一辈子不娶,潇潇洒洒一辈子。
  可惜,如今连舅舅也要娶亲了,荣自明再不好打着舅舅的旗帜反对婚事,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下来。
  可是,哪怕要娶,那也得娶个柔顺些的吧?至少得是那种给她指东就绝不往西的那种贤淑温柔啊!
  偏偏,他娘给他定的是杨琼华!
  想起杨大将军那铁塔一般高大结实的身躯,想起杨琼华那些人高马大的兄长,想起杨琼华那刁钻模样……荣自明自定亲后就做了好几次的噩梦,什么父女双打,兄妹双打,总之真的是吓得他眼圈都黑了,感觉自己下半辈子算是彻底完了,堪称是暗无天日,吓得他都没空去应付外头那些同为纨绔的狐朋狗友。
  不过,荣自明那些个纨绔兄弟还是给他出了个注意——情势如此紧迫,那就得要在成婚前压服了杨琼华,确立起自己为人丈夫的威望,婚后日子才能潇洒啊。
  荣自明一想:也对,兽园里雄兽和雌兽的也是经常要搞斗争确立地位的,可见男女之间的地位斗争也是不容忽视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肯定是不能心存侥幸的,得要拼死奋斗,努力争取啊!
  所以,荣自明都想好了,他等等见了杨琼华,就要借口让她看看自己的日常生活,带她去见识见识自己以往的丰功伟绩——他荣自明可是京里头最桀骜不驯的一头野马,可不是杨琼华那样的小姑娘,随随便便就能驯服压服的!
  结果,荣自明心里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便见着杨家的马车到了。
  荣自明心里有了主意,面上也带了笑,甚至还有点小殷勤的上前去,要扶杨琼华下来。
  结果,杨琼华根本不要人扶,直接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身形利落,裙角微扬,发尾的辫子跟着轻轻一甩,在半空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要不是她生得娇小,看着十分可爱,这模样都能称得上是英姿飒爽了。
  荣自明见了,忍不住又有点怂,想起杨琼华打人时候的拳头,很没骨气的在心里嘀咕:别说,这姓杨的手脚真的是十分利落啊,打人踢人都疼得很!
  没等荣自明调节完心态重新端正面色,便见着杨琼华转过身,掀开车帘,要扶车里人下来。
  荣自明不由也是十分讶异:“你怎么还叫人了人来?是……”
  荣自明原是想要问杨琼华她带了谁来,可那个“谁”字还没出口,这就见着了甄停云下车,看见了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脸。
  荣自明干笑了一声,模样竟还有些乖巧:“……啊,原来是舅母啊。”
  与此同时,荣自明非常从心的在自己心里把行程单上那些秦楼楚馆的地界都给划了去——虽然,他是很想带杨琼华去见识见识,可要是带上甄停云……
  他毕竟还年轻,还想好好活着,并不想被亲舅舅沉湖啊!
  第119章 弟子服其劳
  荣自明毕竟是个识时务的人。
  以往亲爹拎鞭子要揍他时,鞭子尖儿都还没碰着他,他就能掉着眼泪,哭爹叫娘一通乱嚎。若是见着了舅舅,对方只略冷一冷脸,荣自明就能自动自觉的凑上去端茶倒水。
  所以嘛,见着未来舅妈,荣自明立刻就非常老实了,主动道:“你们是不是还没用午饭,我在明月楼有个厢房,过去就能用。”
  杨琼华嘀咕:“这里离明月楼有些距离吧?”
  荣自明:“……”
  杨琼华和荣自明不愧是能互相送东西,互相吵架的,这方面的脑回路立刻就对上了。杨琼华心念一转,立刻就猜到了荣自明的算盘,环顾左右,不甚客气的问道:“你原本是打算带我们去哪里吃午饭的?”
  荣自明:“……”
  这时候,当然不能说是要带她去倦芳阁吃饭——虽然倦芳阁在京中也称得上是文雅之地,哪里的姑娘也都是卖艺不卖身,尤其是倦芳阁的点心更是京中一绝。
  可,到底也还是有些不合适。
  这种地方是能带舅母去的吗?
  他是觉得命太长,还是嫌天气太热,想下湖凉快?
  荣自明一向都是识时务为俊杰,当下已有了另一种说辞,委婉解释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问了下朋友,京中糕点哪里好吃。他们就给我说了倦芳阁,结果我过来一问,才知道倦芳阁是那种地方……唉,肯定是那些家伙捉弄我呢——我是什么人,你们又是什么身份?哪里能带你们去那地方吃饭?”
  荣自明当即便端出了不与狐朋狗友同流合污的模样,一脸的冰清玉洁,嘴里则是急忙忙的道:“天色也不早了,我看我们还是去明月楼吧?我都饿了………”
  杨琼华仰起头,想要冷睨他,只是碍着身高,只得哼了一声。
  荣自明只当没看见她这脸色,一手一个,直接把这才下车的两人推上马车
  因着甄停云还在边上,杨琼华也没搞什么拳打脚踢,只是趁着荣自明推人,悄悄的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荣自明一贯怕疼,眼眶都要红了,简直要哭了,也只好悄悄的瞪她:真无耻!居然当着舅母的面动手!不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杨琼华朝他眨眨眼:又不是君子,反正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了!
  这两人眉来眼去,甄停云只当是打情骂俏,居然还有一点点小欣慰:荣自明居然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唉,傅长熹就从来不这样,他一般都是冷脸的……
  想起傅长熹,甄停云心里腹诽了几句,忍不住便又询问起来:“我听说王爷近日很忙?”
  甄停云还挺好奇傅长熹都忙什么的。
  荣自明虽是个纨绔,到底还有个公主娘和国公爹,摄政王又是他亲舅舅,对此倒还真有些了解,想了想便道:“皇叔是觉着陛下年纪尚小,宫中又很是寂寞,便起意要挑几个宗室子弟入宫伴读。这是好事,各家都眼红心热,恨不能把自家的孩子都送去给舅舅去瞧去挑的……毕竟事关陛下,宗室人也多,这样一家家的挑,岂不费力?”
  顿了顿,荣自明不知又想起什么,不由道:“而且,马上就要过年了,太后还在南宫祈福,朝内朝外倒是已有许多议论——后宫无主,无人打理宫务,总是不好。”
  当初,郑氏一入宫便是中宫皇后,因她生得美貌又很有些手段,自是极得先帝宠爱,压得六宫粉黛无颜色。再后来,皇帝登基,郑氏成了郑太后,那些个太妃早教她压成了鹌鹑,谨小慎微,大气也不敢出的,便是这会儿提起来也管不了大事。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陛下毕竟年幼,还未立后纳妃,后宫大半都是空着,也没什么大事。”荣自明说起来倒是十分的轻松,“舅舅一向仔细,捉大放小,早便令宋统领和安太医随侍陛下左右,只要陛下无事,朝里朝外自然也闹不出什么。”
  所以,郑太后只得接着在南宫祈福,过年也不能回来。
  傅长熹对此的态度显是十分坚决的。
  朝臣见状,自然不愿在这事上与摄政王硬顶着。哪怕郑家,郑次辅不是傻子,心知摄政王这气一时半会只怕难消,不过是被女儿缠的无法,趁着要过年了,方才示意言官出来试一试摄政王的态度。
  既摄政王态度坚决,郑家也就没再提这事,打算先叫郑太后在南宫再待几年——郑太后毕竟是皇帝嫡母,以后皇帝娶后、亲政……多得是理由要去请郑太后这嫡母出来的。
  郑家眼下就全当是叫郑太后去南宫养名望去了——反正,以后回来还能说郑太后是在南宫吃斋茹素为先帝为国家日夜祈福呢,名声未必真就差了。
  只是,郑太后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连郑家都不关心,其他人自然更加懒得理会。
  荣自明更是没有多提,反到是因为不喜这些,转口说起明月楼的几道名菜来:“舅母你应该还没吃过明月楼的烤鸭吧?这会儿过去,正好能叫人给来一份,您可一定要尝尝味道。”
  甄停云听着也起了精神,不由追问道:“我听说:外边吃烤鸭都是拿面饼卷着吃的?”
  “是啊,”荣自明作为京中一号纨绔,对此十分精通,“明月楼不仅烤鸭烤得香,连面饼酱料这些也都是极好的。那滋味,真是别提多好了……”
  杨琼华在侧,哼哼了两句:“既然你都知道明月楼的烤鸭好,那怎么还想带我们去吃倦芳阁的点心?难不成,倦芳阁的地界儿特别好?”
  荣自明哽了一下,干脆拿了不在场的朋友顶罪:“还不是我那些不成器的朋友!居然胡乱与我介绍地方,下回我是再不理他们了!”
  与此同时,荣自明的狐朋狗友们也都觉得鼻子痒痒的,一个个的打起了喷嚏。
  其中一位乃是承恩公王家的公子,也就是先帝生母王皇后的王家,因他行四,人都叫他王四。这王四倒也算是京中一大纨绔,与荣自明颇有几分交情,就是他主动给荣自明出的主意,还主动掏钱请了两位妖妖娆娆的姑娘在边上赔罪。
  堪称是为了兄弟,出脑子又出钱,铁哥们啊!
  不过,这倦芳阁的姑娘也很有些本事,坐了一会儿便哄着王四几个接连吃了几杯酒。
  美人在侧,美酒在前,王四实是有些个乐不思蜀,不一时便忘了自家兄弟。这会儿,诸人连着打喷嚏,王四方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了:“哎呀,阿明怎么还没来?”
  几个纨绔都反应过来:“是啊,这天色,也该到了才是。”
  这般想着,他们便赶忙叫了坐在门口等吩咐的小厮出去打听清楚。
  不一时,便见着小厮来禀,说是荣世子带着杨家姑娘去了明月楼。
  王四不由扼腕叹息:“哎呀,这回儿咱们兄弟可真是遇着硬茬子了——这杨家姑娘八成是认得地儿,直接就把阿明给拽走了……”
  几个纨绔要说坏心还真没有,还挺有兄弟情的,这回儿还真为荣自明担心:“我听说杨将军那拳头足有碗大,阿明该不会挨打吧?”
  “这可怎么办啊?”
  “我们就坐这儿等?”
  几个臭皮匠聚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一筹莫展。
  还是王四一拍大腿儿,立时道:“不管了!先去明月楼看看,要是真动手,咱们做兄弟的也能拦一下。”
  于是,众纨绔也顾不得自家找乐子,这就紧赶慢赶的往明月楼去。
  顺便,他们还把那两陪喝酒的姑娘给带上了——明月楼不也有酒喝?!去哪里喝也是一样的!
  毕竟大家也都是兄弟,虽然荣自明不争气,可他们也得帮着兄弟把这出戏给唱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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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正身处明月楼的荣自明显然没有这些人想象中的水深火热。
  甚至,他面上带着笑,正特别殷勤的给甄停云卷鸭肉吃。
  这明月楼的面饼都带着儿热气,又薄又香,往里面加块片好的鸭肉,撒点儿才切好的葱丝和酱料,一卷儿就成了。
  连杨琼华都跟着得了一个,吃得也觉不错——荣自明包的,总比丫头包的香甜!于是,杨琼华便使唤着荣自明再接再厉,自己吃了一个还要一个,倒是吃得挺美。
  不过,杨琼华也没忘记自己要给荣自明找麻烦,确立自身地位的打算。故而,她吃了人家包的鸭肉,也没吃人嘴短的模样,反到是擦了擦嘴,便又长吁短叹的感慨起来:“我这都是沾了停云的光啊。要不,还不知你约我出来是准备怎么埋汰我呢!”
  荣自明:“……”
  荣自明有时候都觉得杨琼华有点可啪——打他的时候从来不留手,现在说他也不留嘴,仿佛就冲着弄死了他好当寡妇似的。
  好在,荣自明作为京城知名纨绔,脸皮久经磨练,该怂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放不下架子,立时便含笑道:“我这孝顺舅母的心,那是与孝顺舅舅一般的嘛……”
  甄停云:“……”
  甄停云简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提醒对方:“我和王爷只是定亲,尚未成婚。”
  荣自明对此不以为然:“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啊。对吧,琼华?”
  杨琼华自是知道摄政王这亲事是不可能退的,下意识的点头。
  荣自明开始互相伤害:“以后你也别总停云停云的叫了,要是叫顺口了,以后再改口叫‘舅母’又不习惯了。”
  杨琼华睁大眼睛,气鼓鼓的瞪他,气得想掐人。
  荣自明施施然的做了个鸭肉卷饼送上去给她,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毕竟,礼不可废,便是舅舅他们做长辈的不与我们计较,可你也不能这样胡乱叫啊。”
  杨琼华:“……”好想掐死了这混账算了!
  甄停云也是懒得理会这两个互相伤害的家伙,正要开口唤了明月楼的伙计过来,问一问那鸭架子汤什么时候能做好——她决定喝完汤吃完了饭就直接回去。
  同时,甄停云心里暗暗腹诽:她当时八成是脑抽了,居然会答应杨琼华陪着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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