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姑娘跟在她们后面。
吴含笑则是看得目瞪口呆。
陆青芜等了半天却不见吴含笑动,轻碰了她衣袖。
吴含笑这才惊觉,笑着给自己圆场:“在想心事,一时失神了,真是抱歉。”
姑娘们都若无其事的上了楼。
只有带她来的陆青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
楼下的陆太太笑着站了起来,给梅夫人以及众位夫人斟了酒:“今敬诸位夫人一杯。”
谢夫人将视线自楼梯处收回,端起了酒杯,“那是哪家的姑娘?”
“是顺天府吴通判的长女,”她身后的嬷嬷上前回话:“听说是跟着陆太太一起来的,两家是经年的交情。”
谢夫人“哦”了一声,将手里的酒杯轻轻放回桌上。
……
鼓响锣鸣,青衣水袖轻抛,声音婉转清扬。
“花雾凝香,柳烟分绿,艳阳景物堪题。莺簧调律,燕翦香泥,满目韶光可爱……”
“唱得真好!”楼下传来击节赞叹声。
此时李家班还未打出名声,可是青衣玉湖和旦角满月却已隐隐有了大家气度。京城中有几个贵夫人在追捧玉湖,出名是早晚的事情。
前世风重华出嫁时,李家班已是一票难求。
见风重华听得入迷,几个姑娘便也侧耳听去,只听得一缕飘渺,“……小院人闲春昼永,香篆袅帘控金钩,睡起纱厨。翠鬟整罢,重献长春寿酒……”
“这是谁写的词?写得真好?”孔嘉言是第一次听《三元记》,一时间听得心旌神摇。
吴含笑轻抿了一口茶,笑容略带不屑。
一开始,宜水阁的宜水姑娘,她还以为接下来会有什么别有新意的举动。
可没想到上台的却是个戏班,她向来不喜欢这样低俗的戏班,谁都知道,戏班一向是藏污纳垢之所在,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正正经经的人家,谁会请外面的戏班子?
这唱戏能唱出什么好来?无非是什么佳人才子?还不如几个人组个诗社,写写诗做做画,也好过这样枯坐着。
想到这里,她眼前蓦地一亮,看向风重华。
“风家妹妹,你是不是忘了准备一些咱们爱玩的?要不然咱们击鼓行令,你说好不好?”
陆青芜面色微变,正待开口时,却被身边的谢玉淑给截住。
谢玉淑笑盈盈地与陆青芜说话:“我哥哥新得了几株山茶花和昙花,正巧那天怀蕴也在,就被他抢走了四株昙花。现在还剩下几株,你要不要?”
谢仁行、文谦、陆离三人乃是同科同年,一向共同进退,所以内宅的关系也很亲近。以前小的时候,陆青芜经常去寻谢玉淑玩。
后来周琦馥来了,她们自然就玩到一处。
再后来,风重华也来了。
而周太太与孔府又是姑表亲,所以她们也能与孔府的姑娘说得上话。
可吴含笑,却不是她们这个小团体的人。
有些人,就喜欢捏软柿子好显示自己与众不同……
谢玉淑偏不爱理这样的人。
陆青芜一怔,有些后悔带吴含笑过来了。她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挟起一筷子茄鲞送入口中,一股清香在唇齿间溢起,顺着喉咙缓缓向下流动,令人不由微眯了眼。
谢玉淑勾唇一笑,便也挟了一筷子,细嚼慢咽的。
那边,李沛白好像真被楼下青衣的唱腔给迷住了,顺着乐声的婉转起伏,轻轻敲击着手指。坐在她旁边的孔氏姐妹更是双目迷离,似已陶然忘我。
王澜妙目流转,看了看吴含笑,又看了看面容各异的几人,便也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将目光转向楼下。
“吴姑娘想玩击鼓行令吗?”风重华缓缓站起,指了指还未上完的菜肴,客气地道,“要不然,等用完膳后与众位姐姐商议下可好?说不定哪位姐姐一会想更衣……”
前世风明薇与吴鹤同成亲后,处处挑风明薇的刺,不仅撺掇着齐太太与风明薇不合,更是挑拨吴鹤同与风明薇的感情。
一个连小姑子都当不好的人,怎么当好朋友?风重华并不准备与吴含笑深交。
不妨风重华这么说,吴含笑面露尴尬之色,旋即脸色正常,假意嗔怪道:“既然安排了节目,怎不早些说?我还以为风家妹妹没想到呢,倒是我多事了。”
随即,吴含笑看了看四周静立不动的丫鬟,赞扬道:“还是风家妹妹会调教人,贵府的丫鬟不论是行动还是坐立,皆是与众不同。我听说风家妹妹身边有从宫里出来的嬷嬷,怪不得这些丫鬟们比起以前来要规矩了不少。”
听了吴含笑的话,周琦馥双眉微微蹙起。
什么叫看起来比以前规矩,难道是在说她舅母不会调教人吗?
风重华微微笑着,看似接受了吴含笑的赞扬:“听说吴姑娘这两年一直在府里照顾长辈?但不知吴家老祖宗身体可有好转?”
听到风重华问起祖母的身体,吴含笑站起身道了谢谢:“祖母年事已高,偶感风寒,我才在榻前侍候了些日子。后来祖母病愈,看我这两三年在府里也不出门,就叮嘱我出门散散心,这才出来走动走动。”
“病愈就好,老人家的身体顶顶重要,千万不敢再受风寒了。”风重华薄露笑意,一双秋眸莹莹,静谧剔透。她缓缓坐下,裙袂迭迭,雪色绫缎若浪卷云翻。
孔嘉言与妹妹对视了一眼,笑着垂下螓首。
吴含笑掉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