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若兰神色淡漠的听着村里人的话,心道若不是自个如今有孕在身,恐怕过了今日,她身子有毛病,怀不上孩子的流言就得传满天。
“谁说若兰姐有问题?人家明明都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这么说也不嫌糟心!”
门口,王丽霞和朱玉翠拎着篮子赶过来,恰巧听到这句,于是王丽霞脸色不忿的开口。
“啊,若兰啊,你有身子啦?”
李氏搁那头正拿着帕子给景惊风擦脸上的血痕,听到王丽霞的话,顿时惊喜。
“嘶,娘,你轻点!”
景惊风顶着个猪头般的脑袋,心里憋屈的要命。
他以为大哥做了生意脾气能改改,结果还是这么冲,他不过才试探着说了一句:“大嫂这么久没动静,是不有啥毛病不能生”就被打成了猪头!他知不知道他是他亲弟弟啊!
景老头咳咳几声,不高兴的说:“自家人闹成这样,还嫌不够丢人的,都给我进来。”
景惊蛰出了气,心里总算好过些。之前媳妇搁娘家时就差点小产,就把他吓得够呛。这回刚回村里,他弟弟弟媳妇就开始一通巴拉,明面上是为他着想,实际则是恶毒的揣测他要没孩子,这能不叫他火大?他如今这会儿就盼着媳妇顺顺利利的生了娃,他们却火上浇油,揍一顿都是便宜他了!
王氏和景惊风完全没想到他们的算盘还没开始打,就夭折了。
宁若兰有身子了?!
恶意的盯着宁若兰的肚子,王氏不满的想,早不有,晚不有,偏偏这时候有,这孩子真是生来就和他们作对!
真不讨喜!
外头围观的众人热闹也看了,八卦也有了,这会听景老头撵人,都很干脆的走人。相信不过一刻钟:柳树村要开作坊的景惊蛰把他亲弟打了,他媳妇有娃了,老景家逼着养侄子啦,这样的八卦会飞满柳树村的上空,接着蔓延到临近的村子去。
无他,如今景惊蛰和宁若兰虽还没有富甲一方,却也是柳树村乃至松江县都有名的人物。试问,谁人不知县上的宁记铺子?不说临近各村子和县上的人,但凡来松江县过路、手头又宽裕的,也没几个不去宁记置办些咸菜。为此,据说宁记还有专门用于送礼走亲的咸菜盒子,包装精美上档次,凡是见过的,没几人不喜欢。
说起包装,这是宁若兰依据前世的商越做包装越精美越好卖得来的灵感。谁都喜欢外表赏心悦目的物件,那么咸菜也不例外。有那走亲访友的,提着一个精美礼盒,瞧着心意就足,面上又好看,连带着包好的咸菜肯定也好卖。
果然,这样的包装一经推出,就大受欢迎。而且,越是定价高的,越是卖得好卖得快。想到景惊蛰那时摸着胡子自言自语了一句:还可以这样呢啊。宁若兰就觉得好笑。
县上龙凤茶楼儒雅的周掌柜瞧见了包装,为此特意来宁记订了一批一百多个礼盒走。龙凤茶楼走的就是高端路线,人家玩的就是高雅。之前买了宁记的咸菜回去,他们还要自个搭配着不同的碟子、盒子,这回宁记推出新式礼包装,可算省了龙凤茶楼好大一番力气。
话说回来,景老头本来见着景惊蛰,是想就作坊的事问问他。结果还啥话都没讲,惊风那两口子就把人惹翻了,惊风还挨了好一顿揍。
景老头叹口气,心里暗想:老大发达了,脾气也坏起来,日后不知还认不认他这个爹啊。
景惊风挨了打,没脸再搁堂屋呆着,被李氏虚扶着进去后就一头钻进自个屋里不出来。王氏扯着抹眼泪鼻涕的铁蛋,恨恨的瞪了眼宁若兰和景惊蛰,也跟着进去,哐当一下关上门。
宁若兰淡漠的瞟了一眼,视线扫过铁蛋吸着鼻涕接着伸舌头舔了舔的样子,顿觉恶心。
李氏满脸愁容的看着景惊风一家子进了屋,转头又看见宁若兰,一下子想起来她有了身子的事,顿时颠着脚过来,双眼热切的盯着宁若兰,问:“多久了?可还好?如今吃些什么?”
宁若兰对李氏的感情很复杂,却也知道她没坏心,而且对这样关切的问话,宁若兰心底也是暖和的。于是,笑着回道:“三个月了,都还好,只是爱食酸。”
“爱吃酸好,爱吃酸好,俗话说酸儿辣女,我估摸这八成是儿子啦!”
李氏搓着手,对大儿子的头一胎很是重视。看看日头,已经到了晌午,就热情的留他们吃饭。
“我去杀只鸡,你们搁这吃啊。”
景惊蛰看看景老头,见他皱着眉头不说话,就道:“不用了娘,我和若兰家里有吃的。”
“我杀鸡呢,若兰吃些补补呗。”
“娘,不用。鸡你留着下蛋吧。”
李氏还想劝,景老头就粗声粗气的说:“人家如今有了银子,想吃啥没有?用得着你献殷勤,不吃拉倒。”
宁若兰瞟了眼景惊蛰,见他面色沉下来,就先开口道:“娘,我这会子也不舒坦,就不搁这吃了。惊蛰,走吧。”
景惊蛰吸口气,转身出了门。
李氏目送俩人远去,叨唠一句:“你看看你说啥呢,惊蛰都不高兴了。”
景老头砰的把烟杆砸在炕沿边,竖着眉毛吼:“我是他老子,说啥他都得受着!”
李氏吓了一跳,不敢在吭声,轻手轻脚去厨房弄饭去了。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作坊成,莲娘来
作坊轰轰烈烈开起来,这在柳树村是一件大事。
虽然作坊里招的都是女工,却完全挡不住人们的热情。要知道虽是女工,可是工钱却完全不少,洗菜的一天十文,切菜的一天十五文,那腌菜的更多,一天二十文。柳树村各家各户春耕后闲着没事干的主妇,一窝蜂的堵在宁若兰门前,七嘴八舌的推荐自个。宁若兰看到人群里居然都有五十来岁的奶奶级人物,顿觉无语。
最后,洗菜切菜的宁若兰依据风评,挑了做事干净利落,刀工又好的十个人,其中,以切菜的朱大娘为主管;而腌菜这,宁若兰则请了朱婶和王丽霞来,她们俩人负责前期基础调料的搅拌,她自己则暂时充当最后加秘制调料的人。
作坊刚成,她还不放心把秘制调料的方子教给别人,所以,只能自己上阵。为此,景惊蛰老大不高兴,害她好言好语的分析利弊分析了整整两个晚上,而且还贡献出双手,这才征得景惊蛰同意。不过,前提是绝不能劳累,伤着腹中的孩子。
作坊刚成立,请的都是柳树村的人。工钱每十日一结,账目清晰,结款不拖拉,作坊的女工第一次拿到钱时,全都觉得不可思议。才干了十天,拿到手的钱就比自家男人干一个月还多!沉甸甸的铜钱不止把作坊的女工刺激到了,也把那些没能应得上的也刺激了。发完第一个十日的工钱后,宁若兰家的大门差点被踩破。不止柳树村的,临近村子的女人们三三俩俩或者拎着老母鸡、或者挎着一篮子鸡蛋,还有专门扯了几尺布的,全都上门来讲情想进作坊。
宁若兰应付的焦头烂额,对着这些笑得讨好殷勤的妇人,也不好说重话,只得保证,等作坊做大,要扩招人手时,肯定会再次招人,叫大家伙放宽心,先把手艺练好是正经。
里正媳妇周氏垫着脚站在院子里朝外瞅,见小道上经常有人结伴往宁若兰家的方向去。她站着看了会儿,之后噘着嘴回屋,对坐炕上抽烟的里正抱怨:“我瞅着啊,再这么下去,景惊蛰两口子的风头都要压过你了。”
里正吐口烟,瞪了眼周氏,说:“人家能给村里人发工钱,你能?压不压的,至少我还是里正!等繁根当了里正,惊蛰他们再能耐,也得受我们管着,怕啥!”
“上次惊蛰说的不会当里正,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氏还是担心。
“应该是真的,惊蛰那孩子一向重承诺,只是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他不想当,可要是有人想叫他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