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的缘分是上辈子修来的,宋参将身边那个姑娘眉目清秀,瞧着是个贤惠的,将来两人必能成锦绣良缘。甄明玉睁了睁眼睛,片刻却望了望自家驸马的后背。
好端端的不回上都,偏偏绕路来了罗州?她在心里细细的揣摩了一番,想到他那句“私下浑的很……”,甄明玉掌心瞬间冒了一层汗,她倒真真忘记还有个耳力过人的彭季同了。
不过木已成舟,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直接从木抽屉里取出了一张小纸条,静静的看着上面的案子。
周璟本以为这般能让小金枝明白男人,可不想看到她那闪躲的眼神,却气了自己一肚子火儿。什么整日讲道理,真讲道理的话就该过来说些软和话,可瞧人家可是‘贤惠’的紧,直接去给那些土包子消灾解难去了。
“公主常甩为夫一脸女戒,公主可记得女戒里提的夫为女天,不可欺心?可知道夫妻相敬如宾,彼此关爱?”周璟环胸,一双懒洋洋的眸子定定的落在甄明玉手中的字条上。
甄明玉忙把字条塞进了袖子,抿了抿唇,笑着扯了扯周璟的衣袖,乖顺道:“驸马说到哪里去了,驸马是本宫的夫君,夫妻比不得外人,有时气恼了说两句,也是夫妻间的情趣,断断不可直接掰扯到女戒上去。”
周璟薄唇微嗤,“呵~公主真是好才情,那些道理运用的真是炉火纯青,曲曲折折的又把屎盆子扣在了臣头上。可惜,臣不是那等讲道理的,臣是个纨绔,只知道公主处处避着臣,甚至还起了逃到西域躲避夫君的鬼念头。”
甄明玉一时间有些语塞,知道他这般讲话,定然是自己无意间伤到了驸马的纨绔心,便咬着唇握住了他的手,睁着一双莹润的眸耐心的看着他,“驸马龙章凤姿,本宫虽是公主,可是也难挡那如浪般奔涌过来的粉桃花,再者做了驸马条条框框又多,本宫是想还驸马自由,为了避免败坏驸马的名声,本宫才想远赴西域,至于那永不相见,也是怕驸马未来的嫡妻瞧见本宫生气……”
“甄明玉,你再给我说一句?!”
周璟清润的眉眼紧紧的皱着,这小东西瞧着是个温软可爱的,可是那张嘴不差于衙门里给人辩护的状师,瞧着一句一句说的,好像都是为了他好似的,自己若是真的就笑逐颜开,那可就真应了吐蕃左相那句愚不可及!
这小混蛋倒也是油滑,不乐意时发脾气使性子的朝自己甩女戒,乐意时又变着法的把黑白反着说,自己还真是把她给惯的无法无天了!
那纨绔的性情乘着火气蹭蹭的冒了出来,昔日战场上的暴虐也冒了尖儿,他冷着脸将手猛地从小金枝手里抽出来,转身骑马绝尘而去。
甄明玉看着前面那个赶马车的乖顺车夫,微微弯唇,又将袖里的小纸条拿了出来。
第45章
到了开元寺, 唐莲花捧过一盏清茶来,她刚接过茶水, 就见周大将军一勒马缰绳直接出了寺。甄明玉扫了一眼地上泛起的尘土,慢悠悠的喝着茶。
现在处的日子长了,对周璟性子的拿捏也算是独到了些。他这个人断断不会跟自己一个女人使性子,就是再滔天的怒气,见了自己左右就是不咸不淡的甩出几句冷话。实在压制不住, 也悉数发在朝臣身上。
她眯着眼睛欣赏落日, 正要取过纸笔来作画, 就见唐莲花捧着一本菜谱过来,朝着甄明玉道:“将军临走前说痴人畏妇,贤女敬夫, 要公主自己看着办。”
甄明玉翻了翻那本菜谱, 不由的噗喝一声笑了,自己看着办又是个啥意思?
不过这开元寺的斋饭实在是难以下口, 如今自家驸马送来了菜谱,倒是可以好好的研究一番。
甄明玉坐在石桌前, 认认真真的翻看着上面的菜式, 尤其是煮茶和干锅蒸肉那里,读的更是仔仔细细。
周璟纵马出开元寺, 生自家小金枝的气是一方面, 再则更重要的是大公主的驸马姜楚源畏罪自尽了。
如今他不在上都,皇帝又是个软耳朵,自然会乱判朝臣案子。周璟将那密信扔在桌上, 闭眼靠在藤萝椅上想事儿,如今背后那只‘黄雀’被自己的人逼的阵脚絮乱,如今作壁上观才更有利。
待处理好了驸马都尉的人员调动后,周璟便勒马回了开元寺,看到桌上那些未动的斋饭,一张薄唇猛地抿了起来。
筷子依旧板正的摆着,碗里的米饭也没有动,朝着来吃斋饭,这可是绝食来跟自己闹脾气?周璟脸色一沉,朝着婆子问道:“公主为何没用饭?过去问问,别身子又不舒服。”
过了片刻,婆子就扭着老腰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脸惊诧道:“回将军,三公主正在烹茶做饭呢。”
待说完,那婆子便及时的闭住了嘴,因为周大将军听到三公主烹茶煮饭后,那清润的眉眼里墨色翻沉,这表情分明是打吐蕃人时的气愤,那广袖一拂,满桌的斋饭就残落在了地上。
婆子忙双手交叉,大气不敢喘,这山东、汾州一行,她心里可跟明镜儿似的,敢情三公主又坐在九头昆仑兽脑壳儿上拉屎了,瞧把周将军都给气黑脸了。其实那三公主平日挺软柿子的,可就是欺负西唐第一权臣,那叫一个熟练。
婆子紧紧抿着厚嘴唇,正小心的喘气儿,就见周大将军心烦的逗着鸟儿,一双眸子却定定的瞪着那炊烟袅袅的寺庙厨房。
说实话,她以为周大将军会一脚踹裂那寺庙的厨房,可是却见他负手靠在后门处,一双懒洋洋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厨房里忙碌的小人儿。
这等饮炊煮茶,他素来是不屑的,可是如今那小金枝细细的腰儿上系着一个粉色的围裙,小手用漏斗过滤着稻头露。瞧着整日呆板儿,生活可是讲究着呢,就连饮用的水,都这般仔细。
稻头露,俗称生津露,是清晨从稻苗最顶儿上的叶收集的露水,饮用后养胃生津……不过他此刻可没什么耐心去品味这讲究的稻头露,这都日落了,还饿着肚子弄这些没用的。
光是用水就这般慢吞,更别说还要煮茶做饭,等着这一套走下来,八成明儿的太阳都升起来了,她可真是个会釜底抽薪的,亲手搓起来的火儿,又猛地抽出了干柴,这可是故意让他心疼?
周璟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随后却皱眉转身走了。
自己是疆场上号令群雄的将军,如今让一个小丫头轻易左右了心思,将来怎么得了?日后她一个皱眉,自己心里就跟钝刀子磨肉一般,那自己跟个废物有何区别。
周璟思忖着男人饶是温雅的还是暴躁的,在女人跟前都要爷气些,所以让人捧着厚厚一摞兵书去旁厅处理要务去了。
不过往日那瞧的起劲儿的兵书,如今就跟看天书一般,扔了兵书,猛灌了一口清茶,又起身到了山上静静的看着那一缕缠缠绕绕的炊烟。
自己拉不下颜面过去,便黑着脸把唐莲花训斥了一顿,“你一个大夫,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让她用饭!”待训斥完,心里还是一阵烦闷。
炊烟一直缭绕着,不时还有烧焦的糊味飘出来,终于开元寺的主持被熏得没辙了,差了个小沙弥过来耐着性子拐着弯儿的说了些晚上煮茶饮炊会招鬼云云……
待说完,甄明玉便细细的净了净手,躺在床上歇下了,倒是周大将军立在门口心气儿不顺的看了她半宿。
服侍起居的婆子端着早膳过来,看到周将军立在门口,便恭敬道:“将军,皇上今儿个有发过来折子了,让您速速回上都。”
周璟翻开折子看了看,眉宇微微一皱,随后又看了一眼正在喝蜂蜜水的小金枝,转身朝婆子吩咐道:“大驸马连杀了李氏一家,此事牵扯甚广,要速速回上都。你去把莲花叫过来,时时照料着三公主,尤其是饮食上要格外的注意,不可贪吃生冷的!”
婆子忙把净面用的水交给了身后的丫头,脚步匆匆的去偏房找唐莲花去了。
待到了龙津桥,周边的卖野狐、肉脯的小商贩高高叫卖着,周璟掀开马车帘子进了马车,只见那矮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玉壶和一个翠绿的玉质圆盒,倒像是她故意往里面装了什么似的。
他伸手捏开玉壶和圆盒的盖子,鼻息间立刻被那玉壶里的清甘吸引了,本来以为她昨天那一通折腾,就是煮出一些焦糊的物事来,却不想那玉壶里装着用稻头露煮的菊花清火茶。
那玉质的圆盒子里整齐的摆着切成小块的肉,汤干净不油腻,味道也带着一股青柑的清冽,在盖子上还提着一行小字,大约是“非德行之事,不乱行。”
乖顺的模样倒像是个正在认错的小妻子一般,记得以前自家老爷子招惹了母亲,就在厨房里忙上一整天,炖一盅补身子的甜汤来哄着母亲,如今见了小金枝这般,不由的一笑。
抬起筷子夹了一块儿干锅蒸肉,味道倒是不错,还有股子淡淡的甜酒味儿。她这般贤淑的认错态度,倒叫他满肚子的火儿散了个干净。说来也是奇怪,自己在朝堂上素来是气别人,如今竟被这小东西搞的焦头烂额。
她素来是个不受重视的,如今好容易宠出个性子来,自己若非压着脾性,怕是又把她吓成那副怯懦的软柿子模样了。
甄明玉靠在马车壁上,本以为会脖子酸痛,却不想醒来时却被周璟抱在怀里,她揉了揉眼睛正要说话,却见他倚在马车壁上,双眸微微的闭着。
甄明玉轻轻移开他的小臂,看到那玉壶里的菊花茶和干锅蒸肉都被吃干净了,便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怪自己了,索性坦然的坐在他的身上,慢悠悠的拿起一本四国志看着。
原本她闲暇时,喜欢看些占星问卜的,可是如今却觉得有些虚假了,若真的那般灵验,哪个皇朝不养几个国师?可是纵观朝代的倾覆来看,不过是些骗人的方术罢了。
与其看那些玄乎乎的东西,倒不如看看这四国志,里面写了许多新鲜的种族,还有一些让人开眼的礼俗,读完之后倒觉得视野开阔了许多。
尤其是读到契丹国时,传闻契丹国的妇人十分凶悍,不允许她们的夫君有侧室,但凡夫君出游必然会用鸩酒灌死夫君所爱……正看的给劲儿,耳边就传来周将军那低低的声音,“看这等书,不怕坏了性情?这可是臣这等纨绔瞧的书卷。”
甄明玉转头看了看他的俊脸,扬唇一笑,“女戒常讲夫唱妇随,驸马你常看,本宫看看也是随着驸马的步子,有何不可。”
周璟听着她那娇滴滴又任性的声音,心里就被挠的痒痒的,不过还是一脸冷静道:“只要公主明白夫妻同林,莫要效那些红杏出墙的事,微臣这心肺就宽广的很。”
甄明玉听他说完,不由的噗喝一笑,正要反驳却被他一把箍在怀里,结结实实的狂吻了一通。
待回了上都,皇帝已经为大驸马的事焦头烂额,顶着一张病恹恹的脸有气无力的上朝,那些朝臣也是交头接耳,心里没个主意。
大驸马为人嚣张,这次出事也是意料之中,不过信郡王转投周家,雪婕妤意外小产,却让一众朝臣如同吃了黄连,一张嘴就是满口的苦涩。
先前,雪婕妤在龙床上吹了许多周将军好的枕头风,周大将军水涨船高,周氏一派也日发的繁荣,就连宁王那派的人都又许多转投到周氏门下,可是这才同气连枝了多久,雪婕妤就成了一颗废旧的棋子……
宁王那派转投过来的朝员都纷纷称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了项上的脑瓜子。
周璟立在左首第一位,轻描淡写的听着朝臣议论,前些日子他在汾州办差,可是却放手让自己人故意搞大了雪婕妤小产的事,甚至还编出了一些有的没的,这些就是为了刺激那“黄雀”。
那人能在自己和宁王之间纵横捭阖,就说明其手段不在自己之下,如今自己离京不过一月光景,他就一举扳倒了大驸马。那背后的黄雀究竟是敌是友,他还未揣测明白。
不过西唐能有如此手段的左不过就是那几个野心勃勃的节度使,他们在地方囤积兵力,还想效仿汉代的权臣扶持个几岁的娃娃执掌江山。可惜野心有余,手段不足,待稳定了吐蕃,他就会腾出手来好好的跟这些米虫玩玩儿。
前段日子,借着商税的由头罢了坊州节度使的官爵,虽说瓦解了坊州的兵力,可是大鬼一死小鬼作乱,那些周遭的节度使却在私下里多次聚首……
虽说只要带兵就能踏平他们,不过碾平了他们,就等于狡兔死,到时候皇帝最头疼的就是周家这只洒热血的良犬了。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借刀杀人,借宁王的刀杀尽野心之臣……
待下了朝,就见自家老爷子黑着脸端坐在梨花木椅上,大掌一拍桌子,像是怒斥着谁。周璟本来不想管,可一回头却发现地上跪的那人竟是通房赵小竹。
第46章
周璟去汾州办差月余, 刘家的怪事层出不穷,简直到了按住葫芦起来瓢的地步。赵小竹虽说和信郡王妃不对付, 可是毕竟是同气连枝的关系,知道这些事儿后,便不住的使银子找路。
谁知那些银子全都被彭管家给拦了回来,甚至还把这些事全都告诉了老汾王。老汾王素来都是刚直不阿的,直接黑着脸让她跪在地上, 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
她虽是周璟的通房, 可是自幼生的眉目如画、笑语盈盈, 那些上都的公子哪个不是捧着千金过来哄着她,可如今在汾王府里,当着奴才们的面儿就被训的跟一摊臭狗屎似的, 日后她还怎么抬头?
所以心里那股子气儿就一直憋着, 如画的眉目狠狠的瞪着彭管家,谁知还未等管家看到, 头顶上就飘来汾王那低沉威严的声音,“女子要贞顺正直, 和柔无妒, 在闺房中不与外人通。这些原本不该老夫教你,可是你瞧瞧你这近日的行径, 拿着汾王府的名头, 作威作福。”
赵小竹垂着尖尖的瓜子脸,揣摩着汾王说的话。其实雪婕妤小产和信郡王妃暴毙,她隐约觉得是宁王和周家争权的缘故, 如今雪婕妤滑了龙胎,伤血败气,再获皇宠怕是难上加难,她便想着借机攀上周家阵营的德妃娘娘,日后也好做个侧室。
只是太怕德妃娘娘拒绝自己,便多次差人往德妃那里送银钱珠钗……没想这事儿竟让汾王知道了,劈头盖脸就给自己来了一顿。一抬头看到周璟回了府,便可怜兮兮的挑着一双眉眼看着他。
周璟略微停了停脚步,听到老爷子在训斥,毫不怜惜的大步进了正堂。
汾王妃看他进来,差人给他上了茶,随后皱眉道:“刘府怎么说也是金紫光禄大夫,若是彻底断了跟他们的来往,倒是被有心人嚼了舌根子去。”
周璟灌了一口茶,朝着他母妃道:“嗯,雪婕妤滑胎,可以让小竹进宫瞧瞧。”
信郡王妃那般□□,雪婕妤又是个野心勃勃的,他如今对刘家烦的够够的,自家老爷子素来是个不管后宅的,如今气的黑了脸,想必那赵小竹也不是个省油的。且让她看看那好表姐的下场,日后也能安分些。
待领了罚后,彭管家将周将军的话一句一句的传给了她,她却一脸淡笑的看着彭管家,“有些事不可做的太绝,管家这般待我,将来必定是自掘坟墓。”那话说的带着极大的情绪,彭管家不由的皱了皱眉,便给周将军回话去了。
赵小竹看到彭管家犹疑的眼神,唇角不由的嘲讽一弯,随后朝着身后的婆子吩咐,把那个张氏小娘子从麻袋里放出来。这张氏小娘子是妓馆一花娘生的,生的一副漆黛眉,芙蓉如面,且精通琴棋书画。她琢磨着效仿稀罕的馆陶公主通过给周将军送美人,而北备受敬重,所以花重金从幽州绑了这个张小娘子过来。
这些捆邦妇人的下作事儿,她原本也不敢做,可是富贵险中求,如今也顾不得那般多了,只要周将军宠幸了那个张小娘子,自己就能顺杆的一路成为侧室,将来把刘家那些把她踩在脚底下的人全都狠狠的掌掴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婆子给那张小娘子换上艳丽的衣裳后,就静静的立在院门前等周将军。
院子前的绿竹被风吹的微微的晃动,一个八角芊紗宫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回头扫了那艳丽的张小娘子一眼,这次只许成功。
待那芊紗红灯笼停在不远处,赵小竹便笑语盈盈的走过去,自然的挽住了周将军的胳膊,“将军,奴婢知道将军最近忙于朝事,奴婢手粗脚笨不懂将军冷暖,所以小竹特意为将军备下了一个知冷知热的美人……”
周将军听到他这一句话,薄唇微嗤一声,“你的意思是,你给本将送女人?”
赵小竹听到他的语气,一时间也有些发慌,不过片刻后,又强压着心头的慌乱,眼神闪躲的看着周璟,“奴婢是关心将军,所以……”
周璟扫了一眼她躲躲闪闪的眼神,猛地捏住她的下巴,淡淡道:“你这是在学谁的手段,可是在学你那两个好表姐?”
赵小竹看到他的眼神,不由的吞了一口唾沫,二表姐被信郡王匆忙埋葬,大表姐意外小产,再加上将军这般语气,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颤。
“你那二表姐平日里在信郡王睡觉时,就在偏房和狗太监鬼混,在汾州时又和一个续了狗鞭的太监做的天昏地暗,而你的大表姐为了腹内的龙种,用一壶鸩酒强行灌死了她……那腹内的孩子大约是怕了这个毒妇,连夜就自行面见阎罗王去了。”
赵小竹一下子跌在地上,尖尖的下巴不住的发抖,她原本记恨信郡王妃,可是听到这些秘辛,心里竟像是猛地迷失在了黑暗里,一向连兔子都不敢杀的大表姐,竟用鸩酒灌死了亲妹……
周璟环胸冷冷的打量赵小竹,倒真是一根血脉上分出来的,都目光短浅的只知护着自个儿。
哪怕是她能厚道的替那俩人说一两句软话,他都能继续容忍她,可是她如今只装作可怜恐惧,满眼都是为她自己打算,留这么一个薄情的女人,就等于往自己身上埋一枚毒针,不经意间就会被她害死。
周璟朝她伸手,赵小竹眼底闪过一丝欢喜,刚要张嘴说那张小娘子的事,就见周璟抬起手指猛地掐住了她的喉咙,“你们倒真是表姐妹,一个个的阴险狡诈。只是你以为本将府里的人会跟你同流合污?那张姑娘早就许配周家,你还强掳她至上都,你可知拐卖人口何罪?”他说完,手指顺了顺她耳旁的发,凑过去低低道:“不瞒你说,那张家小娘子因为惧怕你做蛊毒,已经自缢了。”
赵小竹听到这里,脸色猛地就泛了白,她用蛊毒不过是为了控制那女子,将来好让她在周将军跟前吹吹枕边风,她并没有害死她的意思……她紧紧抱住了周璟的脚,哭道:“将军,你救我……小竹真的是为了将军,小竹可以对天发誓。”
周璟冷眼看着这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只觉得面目可憎,“造畜蛊毒,律法不容,按西唐律杖责六十,然后流放二千里。你曾服侍过本将,许你回家别过二老,到时大理寺自会有人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