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告密!你个叛徒!你以为你是谁啊!给我打!”
“就是!真把自己当棵葱了?大学生了不起啊!我打的就是大学生!”
“滚吧你!如果你还敢在云市,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此时,正值正午,街道上的人并不多。林嘉丽和李德听到这些断断续续的话,心道不好,双双加快了脚步。
李德是个正义感很强的人。这话听起来明显是有一群人在打一个人。他三两步来到巷子口,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住手!”
巷子深处,四五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小年轻正围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嘴上骂骂咧咧。听到有人管闲事,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的小青年往前走了两步,一脸凶狠道:“艹你妈!要你个乡巴佬管!还不滚!”
这时,林嘉丽从后面赶了过来,看着对方嚣张的样子,叫道:“我已经报警了!有种你们就在这儿等警察来!”
她视力极好,忽然发现几个小年轻身上的工作服很眼熟。这……这不是啤酒厂的工作制服吗?难道他们竟然都是啤酒厂的职工?
想到此,林嘉丽又大叫道:“你们是啤酒厂的吧?好啊,竟然敢在这里耍流氓,等警察来了,我看你们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我这就去喊你们陈厂长来看看他的好员工!”
几个小年轻被她这么一吓,气焰顿时消了大半。为首的小年轻丢下几句不痛不痒的威胁的话,便带着小弟从巷子的另一头飞快地撤了。
见一帮子人走远,李德和林嘉丽这才上前探望受害者。
“同志,你没事吧?”李德试图扶起那人,结果那人倒是没管自己的伤,反倒跌跌撞撞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几本书,跟宝贝似的。
林嘉丽看到,那几本书都挺厚实的,虽然散落四处,但并没有什么大的损伤。倒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身上的白衬衫满是泥脚印,黑框眼镜也被踩碎了,鼻子还流着鼻血,嘴角乌青,脸上有多处擦伤,看上去狼狈极了。
检查完书籍完好,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这时,他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两个好心的路人,忙一手抱着书,一手扶着巷子的灰砖墙站了起来,弯腰谢道:“多谢两位了!我没事。”
李德看了他的样子,道:“我们还是陪你去医院看看吧。你的鼻子还流着血呢。看完医生,还可以陪你去报警。这群人太不成样子了。我们可以做证人。”
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了。我去洗把脸就好。还是谢谢你们了。”
李德不由有些生气:“那些人是啤酒厂的吧?你无缘无故被一群人殴打,难道不想去讨回公道吗?我记得那些人的长相,最起码得让他们把医药费赔了。”
年轻人又弯腰提起地上的一个行李包,仍然摇头:“我认得他们。不过,强龙压不了地头蛇。他们都是啤酒厂的工人子弟,我一个外地人,惹不起。再说,我晚上的车票已经买好了,不想再惹事。”
年轻人是不想追究了,可李德怎么能同意?他是个很有原则性的人,不会的就去学,不对的就要纠正。忍气吞声,曲意逢迎,他一个都不会。不仅他不会,他见到这种事情也一定要出头的。
林嘉丽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李德还是个这么“爱管闲事”的人。
眼看两人又要争执下去,林嘉丽赶忙上前岔开话题:“小同志,我看你脸色很差,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有内出血的情况,那事情就大了。”
“是啊!万一是内出血,你自己感觉没事,可再晚的话,那就回天乏术了。”
听着两人说的这么可怕,年轻人也犹豫起来。刚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顿,他现在觉得身上哪儿都疼,到底有没有内出血,他还真的不确定。
不过,如果他这副模样回去让爸妈看到,估计又要平白让他们担心了吧……
想到这,他终于点了点头,决定先去医院看看了。
第411章 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
三个人去了医院,挂了号,看了医生,拍了片子,终于放心了。
年轻人身上最多的是软组织挫伤和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一直流个不停的鼻血在护士的帮助下也止住了。
闲聊之下,林嘉丽和李德也了解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名叫郑松的年轻人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毕业后,他被分配到云市啤酒厂工作。这个月才是他来啤酒厂工作的第三个月,却没想到落到这个下场。
起因是他和啤酒厂大院的那群工人子弟的矛盾。这群工人子弟大多学历不高,能力不强,多是靠父辈的荫蔽才能继续在厂里工作。
郑松来到厂里后,一直和他们相处的不太好。郑松这人的脾气,说的好是书卷气重,说的难听点就是书呆子,认死理。工人子弟看不惯他的大学生做派,他看不惯工人子弟吊儿郎当、不把工作当工作的懒散样子,怎么可能相处的好呢?
上个月,郑松发现小年轻们竟然在车间里随地小便,便立刻跟厂长汇报了情况。郑松作为厂子里为数不多的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技术员,还是很得陈厂长重视的。而关于在车间小便的事情,早在几个月前便被明文禁止的。
按规定,一旦被发现在车间小便,是要被开除的。郑松便坚持让厂长把那名工人子弟开除掉
。但陈厂长作为工厂的老人,自然知道厂子里工人的关系错综复杂,随意把一个人开掉,引来的麻烦可不小。他建议先做记大过处分,如果再发现类似情况,再谈开除的事情。
郑松不明白,明明有明文规定,为什么不能照章执行呢?如此这样下去,谁还会把规章制度放在眼里?厂子的管理怎么能进行下去?
最终,厂长毕竟是厂长,郑松也扭不过他,那名工人子弟被记了大过,并在周会上被点名批评,丢尽了脸面。
说来也是郑松这人心思不够玲珑,他向厂长告状这件事整个厂子都是知道的。因此,别处分的工人子弟自然就记恨上了他。
当天晚上,郑松正睡得香甜,忽然就被人连人带被地泼了一盆冷水。他一个机灵就醒了,看到罪魁祸首便是和自己同屋的室友,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对方见他人赃并获,也不害怕,反倒嚣张地说,你尽管去告状好了,看到时候厂子里是信你还是信我。
同屋的一共有三个年轻人。另外两个,一个埋着头装睡,一个和那人是一伙的,也是挑衅地看着他。
郑松气的不行,要跟他们理论,结果对方把脸盆往地上一扔,直接甩门而去。
第二天,郑松当然是找上了陈厂长,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陈厂长找来了他的三个室友,果然,一个说昨晚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另外两个都说可以互相作证,没有这样的事,也许是郑松自
导自演,故意栽赃陷害他们。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陈厂长头都大了。这时,他室友的父母们也赶过来了,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的儿子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还说怎么其他人都没事,就这个大学生事情这么多。陈厂长一说要处罚,父母们就开始哭闹不休,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这次的矛盾之后,厂子里的人看郑松的目光跟不善。背地里,他们说郑松就是想出风头,怎么其他大学生都安分守己呢?
陈厂长毕竟是一厂之长,每天厂里大大小小的事就够他烦了。郑松一次两次的找他,他还能帮忙处理。找他的次数多了,他不禁也纳闷,怎么这么几个大学生,就郑松总是和其他人相处不好呢?渐渐的,对郑松也就不那么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