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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仿佛一朵孤孤单单长在悬崖的花,柔弱娇嫩得随时都会消散在风里。
  元清受不了地翻着白眼,正想臊她几句,有求于人还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傻蛋才会理。
  然而下一刻,傻蛋开口了,还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明舟:“云居士,我小师妹修行不够,还是我来接你吧。”
  李八卦:“嗯嗯!云姐姐你等我!”
  元清:“……”半晌,他一脸忧伤地仰起脸,看着澄蓝的天空,再也不想同两个傻蛋说话。
  另一边,李八卦对着明舟摆手:“十一师兄,让我去吧,云姐姐是我喷火弄伤的,一直都是你背着她走路,我什么都没做,很不好的。”
  明舟犹豫:“可是小师妹,你……”
  “放心吧!”李八卦麻溜爬起来,笑得眉眼弯弯,“二师兄教过我飞行术。”
  说完她正待往下跳,一直沉默剥蜜桔的孟洵突然轻轻拉住她,她不解地别过头:“大师兄?”
  孟洵眸色微沉,把剥好的蜜桔放她手里,温言道:“你好生坐着,我去。”言毕起身,一身白衣在风中轻扬,眨眼间飘然落地。
  云羽凰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如此近在咫尺的孟洵,她的心“咚咚咚”跳起来,苍白的脸上晕开浅浅的红晕。
  她贪婪地看了孟洵半晌,眉梢微微上挑,眸底的笑意似水波一样散开:“我知道的,你不会不理我。”
  然而孟洵并未理她,指尖微微一扬,一道白光闪过,云羽凰脚下就生出两朵莲花,缓缓腾空而起,把她送上白玉,位置离众人都很远。
  然后一跃,又回到李八卦旁边,继续给她剥蜜桔。
  云羽凰:“……”
  “哈哈哈。”
  花无邪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大笑出声,过了片刻,他微微喘着气,左手搭在曲云流的肩上,可怜巴巴道:“不行,笑得没力气了,小云云你拖着我上去吧。”
  “……”曲云流无力扶额,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一手扶着他,一手拉着圆空,身形一闪,转瞬间飞上白玉。
  见众人到齐,孟洵念了咒语,白玉便“哗”一下起飞冲上云海,不疾不徐往东海飞。
  此时朝霞漫天,淡淡的橘红染得天际一片温暖的颜色,静谧又美好。
  李八卦胡乱掰着橘子往嘴里塞,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几乎睡着了。就在这时,一朵花草形状的云从她头顶飘过,冷不丁落下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不偏不倚,掉到她细密的长睫上。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
  她纳闷着抬手一拭,一滴晶莹的水珠就停在指尖,在朝阳的映照下,五颜六色的,霎是好看。
  水?
  她伸出舌尖尝了尝,唔,有点咸。
  咸的水?
  是眼泪!
  李八卦张大嘴巴,一咕噜爬起身,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有人在哭吗?
  然而她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在哭。
  最前面,花无邪迎风而立,一身红衣被风吹得唰唰作响,一派潇洒地站着打瞌睡。往后一点,云羽凰盘腿而坐,闭着眼休息,秀眉时而舒展时而皱起。再往后一点点,是曲云流、明舟、圆空认真看经书,最后是离她和孟洵最近的元清,捧着一本看不清书皮的小人书笑得诡异。
  奇怪。
  那明明是眼泪呀。
  她歪头想了想,突然若有所思地抬眸看了眼不时飘过头顶的白云,飞速把剩下的半个蜜桔一股脑塞到嘴里,凑到孟洵耳畔,小小声道:“大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孟洵剥蜜桔的手没停:“什么?”
  “云哭了。”李八卦神神秘秘地伸出她的食指,上面还有半滴泪珠,“我刚刚尝了,咸的。”
  转瞬间,孟洵剥好一个蜜桔,他轻轻掰下一瓣金黄的橘片,喂到李八卦嘴边,低声道:“哭的不是云,是另一个人。”
  “谁呀?”李八卦咬住橘片,好奇问,“难道有人住在云朵里?”
  孟洵:“织女。”
  “织女?”李八卦蓦地瞪圆双目,她是见过织女的。
  西王母座下有七个仙女,其中第七个仙女叫织女,负责织云朵和彩霞,是天界热门的职位之一,俸禄很是丰厚。
  因此有钱的织女总和另外六个仙女到八景宫买各种美颜丹,美白丹,美发丸。不过后来许是天界缩减开支,织云霞的俸禄降了,有钱织女变成了贫穷织女,她就再也没来过八景宫了。
  “没错。”孟洵想了想,问,“八卦,你听过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好像听过,里面老牛的角色还是她想的呢!李八卦鼓起脸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一日,月老哭丧着脸来找老君,哭着嚎着说日子过不下去。老君当即把满满当当的钱袋收回袖口,咳了咳:“借钱,没有。”
  “这次不借钱!”月老似是熬了夜,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青紫眼圈,一脸绝望地在角落缩成一团,可怜得不行。
  老君难得发了回善心:“老弟,只要不是借钱,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月老捧着脸,呜呜哭出声,把一本红册子丢到地上,“这次我真的写不出来了!”
  红册子在地面滚了几圈,正好停在八卦炉的炉脚,李八卦好奇瞥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天界姻缘剧本”六个烫金大字。
  天界姻缘剧本是什么?
  她不懂就问:“月老爷爷,这是什么呀?”
  听到她的问题,月老哭得更伤心了:“这是催命符!每次有仙要渡情劫,就要我来给他们写剧本。”
  “老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君捡起红册子,笑眯眯道,“这应该叫摇钱本,每个字都能换成钱。”
  “呵。”月老抬起赤红的双目,像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炸响,“老君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剧本那么好想吗?每个字都是我的血汗钱!就昨天,西王母召我过去,说七仙女有一个情劫要渡,让我连夜写个精彩绝伦,惨绝人寰的剧本,行吧,我一个拿俸禄的下属,能怎么办?熬夜写吧。然后绞尽脑汁编了一出天仙配今天交上去,气都还没喘匀,西王母又派人通知我,说她一时糊涂,其实七仙女是有两个情劫,让我明天再交一个只有更惨,没有最惨的剧本。她倒是说得轻描淡写,我拿命去交?!”
  老君捋了捋胡子,感叹道:“老弟,俸禄不是那么好拿的。”
  月老气得胡子翘起来:“我宁愿扣俸禄,这差事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能承受的,反正我是写不出了,天仙配给七仙女配了一个卖身葬父的穷书生,现在,你说还能配什么更惨的?”
  老君微微一笑:“这还不容易,来个不知父母的天煞孤星,连卖身葬父都办不到。”
  月老抬眸:“然后?”
  老君继续:“然后住在深山,连城都没进过。”
  “这倒是妙,不过……”月老眉目皱成一团,为难道,“不过场景在深山,角色会不会太少?”
  正在此时,远处的养牛童子给青牛喂了一把鲜嫩的青草,青牛吃得高兴,顿时仰头长“哞”,响彻玄都洞。
  李八卦听得一饿,咽着口水,随口一说:“那加一头牛吧!肥肥的牛!”
  月老一愣,呆呆看着她,片刻,突然大步走过来,激动着张开双臂抱住她半边炉身,哭得比鼻涕眼泪齐飞:“小八卦,你真是冰雪聪明!我有剧本了,就叫牛郎织女!下次来,爷爷给你带肉!”
  虽然李八卦不懂什么牛郎织女,但后来月老真给她带了烤牛腿,她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味道,所以也连带着记住牛郎织女四个字。
  想着她吸了吸鼻子,认真道:“听过这四个字算吗?”
  沉默又沉默。
  孟洵静静看着她,眸底似有细碎的星辰在浮动,直到白玉又飞了一段距离,他才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声道:“来,师兄给你讲故事。”
  “嗯!”
  第89章
  牛郎织女的故事很长,孟洵讲完时,白玉恰好飞到东海上空。
  为了迎接明舟,龟丞相早早领着数千虾兵蟹将等候在东海的海岸,一眼望去,排场浩大,气势非凡。
  不过在李八卦眼里,他们是一只只高大肥美的虾、蟹、墨鱼、螃蟹、乌贼……
  她眼睛都发光了,拉着孟洵的袖口晃了晃:“大师兄,这些是不是都能吃呀?”
  “不能。”孟洵解释道,“这些是已经修有灵识的动物,收录在东海龙宫的兵将花名册,是有合格身份的海民,不适合食用。”
  “哦哦。”李八卦点点头,又问,“大师兄,东海龙宫是不是很热闹啊?”
  孟洵想了片刻:“玄虚师叔的《论四海建筑之异同》记载,东海龙宫占地约上千亩,大小宫殿八十五座,大小房间八千六百间,其中龙王上朝之地为龙殿,其妻子儿女所居为水晶宫,另还有珍珠库、明珠库、水牢、冰牢、冰库、御花园,常住海民约十万左右。”
  “哇,听起来就好热闹!我看看!”李八卦张大嘴巴,麻溜爬起来,双手搭在额头,眯着眼睛往下打量。
  随即,擦了擦口水。
  唔,密密麻麻的虾兵蟹将真的好肥美呀。
  不对不对,她是要看宫殿,看御花园!
  李八卦深吸一口气,小胖手一拍额角,头转了个方向,然后她看了一圈,除了水波粼粼的水,只偶尔有一两座绿意盎然的海中岛。
  她迷茫片刻,回头:“大师兄,没有宫殿呀,看不到。”
  “小傻子,现在当然看不到。”这时花无邪终于睡醒了,他伸着懒腰,慢悠悠地镀步过来,接过孟洵剥好的蜜桔,掰了两瓣丢到嘴里,凤眸满足地眯起。“真甜。”
  “为什么?”李八卦揉了揉眼睛,“我脸洗得干干净净的,眼睛没有被眼屎糊住。”
  “咳咳。”花无邪顿时被桔片呛到,咳得白皮浮上一抹浅浅的红,“小傻子你老实交待,上早课时,你跑过几次小差?”
  “唔。”李八卦低头去掰指头,数来数去,两只手都不够用了,她抬头,扑棱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手指头不够数。”
  孟洵失笑,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课要听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李八卦瘪了瘪嘴,耷拉着头:“可是玄虚师叔讲课很好睡呀,本来不瞌睡,他一开口,马上就困了。”
  孟洵还是笑:“真的一定要打瞌睡?”
  李八卦鼓起包子脸,委屈道:“好吧,下次我好好听课。但是以后我的早点要多加一个玫瑰糖浆白兔包和一份卤牛肉,不然我没力气听课的。”
  “好。”孟洵点头,见她嘟起来的嘴可以挂油壶了,又补了一句,“再加一筒蜂蜜杏花莲子露好不好?”
  蜂蜜杏花莲子露是用晒干的初春杏花磨成粉,还有初夏的莲蓬子磨成粉加荷花雨露熬煮,沸腾后倒入孟洵特制的寒冰竹筒制冷,放上一个时辰,汤汁澄澈粉嫩。
  喝时添几勺蜂蜜,入口清甜冰凉,乃李八卦最喜欢的解暑饮品。
  闻言她嘴上的油壶取下来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想了想,开始讨价还价:“唔,白兔包加卤牛肉有两样呢,不如蜂蜜杏花莲子露要两筒吧!”
  孟洵:“好。”
  “大师兄,你这是差别对待,当年上课我打瞌睡,你揍我可是比师叔还狠。”话虽如此,花无邪脸上却笑吟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