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璋高兴的同时,其实心里头还是有点酸楚,那句“我和林若兰谁好看”到了嘴边滚了几次,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看着他变了的脸色,绿璋紧紧咬住下唇,可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
好好的气氛给自己破坏掉了,绿璋后悔的想要拍自己一巴掌。她企图把事情菲翻篇儿,拉着顾扬骁说“不是说要吃饭吗,我饿了。”
拉了一下却没拉动,她刚回头,却给顾扬骁拉着手腕带入到怀里。
“陶陶,你看着我。”
怀孕后的她的胸口有些发涨,刚才给撞疼了,她刚好有借口发脾气,就把脸埋在他胸口不肯抬头。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把头给抬起来。
不出所料,果然是红了眼睛,那泪珠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颤巍巍的,随时都能坠落。
“小傻瓜。”他低头去亲她的眼睛,舔着睫毛上那微微的湿润。
“你又在欺负我。”她闷声控诉,睫毛在他唇间颤抖的更厉害。
“陶陶,不要拿你自己跟任何人比,你就是你,独一无二。”
这句话说的强差人意,要是加上几个字就更完美了。比如,你就是你,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因为少了那几个字,意思就大打折扣,去了林若兰还有个赵紫鸢,这些是隔在她和顾扬骁之间的东西。
好在绿璋是个心眼儿大的姑娘,她也是个格局大的姑娘,姑且就看看以后,总不能这样一成不变下去。若以后顾扬骁自己大权在握的时候,要他还是这般,她照样可以不要他。
想到这里,她又高兴起来。无论如何,她都是跟二叔在一起了。可惜的是……屠鹰却永远都没有了。
她撅起嘴巴,哼了一声,“自然是独一无二的,本小姐的美貌那些凡人怎么能比的上?”
他赞许的点头,“顾小姐美若天仙,恭喜顾某的儿子有个天仙娘亲。”
她狠狠瞪他,“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呢,要是女儿你就不喜欢了?”
顾扬骁其实想要的是儿子,他这样刀口舔血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儿子能帮自己守着她,保护她。
可是在听到她的话后,想想一个跟她一样娇娇软软抱着他大腿叫爹的小姑娘,似乎比个臭烘烘舞刀弄枪的臭小子更可爱。
他笑着把她给搂的更紧了,“女儿也好,我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疼。”
她却不依了,扭住他衣领闹起了性子,“那我呢?你把她放在了心尖儿上我岂不是没了地方?算了,不生了,儿子女儿都不要生。”
这臭脾气,要不是一手把她给带大,他还真治不了她!
低头含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给吻的透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才放开,“陶陶是我的大宝贝,女儿只能算是小宝贝,哪有娘亲跟女儿争宠的道理?”
“我就是,你是我叔儿,你就要宠着我,必须宠着我。”
她眼睛红红的,小嘴儿也红红的,有几分可怜,还有几分可爱,像极被逼狠的小兔子,想要让人抓到怀里狠狠的揉搓,揉到她哭她喊……
贴着她的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才对她说:“走吧,去吃饭。”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了,绿璋吃了一大碗饭,还喝了一碗汤。
她顽皮,有一道糖醋小排骨,她咬了一口后就扔给顾扬骁,他就夹起来吃掉。
如此几次,满盘的小排骨几乎给她啃了个遍,小嘴儿油汪汪的,让人十分想啃。
顾扬骁慢条斯理,一口口把小排骨的肉啃光,最后舔唇的样子说不出的色气。
顾扬骁是个军营里混出来的大老爷们儿,长得再好看也是能吃下半只羊的主儿,给他啃一盘排骨,虽然每块只是一小块,到最后绿璋已经腻的不行。
见她忽然捂住了嘴巴,顾扬骁也不敢再激她,就怕这丫头又吐了。
这次来看到她不孕吐不知有多高兴,恨不能把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搬到她面前来,只可恨这里偏远,要是在津州城有什么吃的都能买到。
绿璋站起来,她伸展了一下筋骨,对顾扬骁说:“二叔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顾扬骁抓住她的手不让走,“不准走,我吃半天狗剩儿,你得看着我吃完。”
绿璋托着腮看着他,“二叔,你吃的好多。”
他给气笑了,“这是嫌弃我吃的多?这要是我不能赚钱了,给你养着还不行了?”
她摇头,“吃这么多哪能不干活?我们这里还缺个喂马的。”
他放下筷子去拉她的手,“好,那我天天喂你这匹小母马。”
她给吓住了,立刻去看门口,等发现丫头都退下去才放心,“你注意点,我可真不是你养的外室。”
果然,他愣了愣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说:“知道,你是我养的小娇娇。”
吃完饭,她又想要睡了,顾扬骁却觉得今晚天气好,要拉着她遛弯儿。
“我问过花婆子,你要经常的动,要不孩子会不好生产。”
她拉着他的手走在婆娑花影间,实在不想说什么扫兴的话,就嗯了一声,“等我不这么懒了,我就多走走。”
“你也别怕,等你临近产期我会想法子送你去医院生产,这样才有保障。”
她其实还么想那么多,给他这样一提醒,她才想起那年她母亲就是因为生她才坏了身子,早早过世了。
“二叔”她把头靠在顾扬骁肩膀上,“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做的对不对,只希望你别辜负我。”
顾扬骁紧紧握住了她的小手,“陶陶,我不会说甜言蜜语。但你在我心里,是跟我的父母一样重要,而他们都不在了,我只有你。”
这句话伴随着春末夏初温柔的风,飘荡在空气里的芬芳花香,一起烙印在了她心里。以至于过了很多年,哪怕是她和顾扬骁关系最恶劣的时候,她始终都觉得他是真的把那个小姑娘放在心尖儿上。
俩个人正说着话,忽然顾扬骁警惕起来,他手按在配枪上,对绿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绿璋吓了一跳,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服。
这时候暗卫已经把人抓住,只听到一个男人低低喊了声“大小姐救命。”
原来是卫陵,绿璋松开顾扬骁的手想要上前去看看。
顾扬骁紧紧抓住她,“干什么去?”
“是卫陵,别让你的人把他给杀了。”
顾扬骁一听她这么在乎,不由得冷下脸子,“一个色胆比本事大的人,留着他作甚。”
“别呀,他又不是故意的,是被顾茵陷害。”
顾扬骁冷哼,“那你知道那天之后的事吗?他明明知道自己这条命差点折在顾茵手里,不但不知悔改还反复找机会接近顾茵,甚至还为她做了不少坏事。这样的人死不足惜,也就是你才救他。”
“二叔”她糯糯的叫着,小手也在他掌心里画圈儿,“我救他还是有用,想用他对付顾茵。”
心连着心脏,给她小手这么一摸,顾扬骁的心尖儿麻酥酥的,跟起了电一样。
可一想到她是为了卫陵用这些小手段,又莫名觉得不爽。
“顾茵你别管她,我留着她有用你不是不知道。陶陶,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跟江东的亲事换了她,她现在不能有闪失。”
不说还好,一说绿璋就来气。怪不得一次次屠鹰说她嫁不到江东去,原来一直是顾扬骁在从中作梗。
她不由的怒道:“那败坏我的名声也是你干的?”
他无辜的很,“那倒不是,我要悔婚不过是想要把顾茵塞到江浩源的被窝里,哪里能用那等龌龊手段?不过徐氏他们找人散播我没阻止倒是真的,要是你的名声坏了,刚好可以谁都不用嫁。否则就算不嫁给江浩源,保不齐别人家不来求娶你。”
绿璋给他气的又想咬人,“顾扬骁,你怎么能这样?”
升到半空的月光洒在他们身边,与房间里的灯火遥遥相交织,在顾扬骁清俊的脸上泛起一层淡淡幽光。他锋利的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眼神里全是霸道的占有。
他道:“陶陶,我试过,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看着你跟任何人在一起,哪怕你会恨我。”
绿璋此时并不能真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因为她爱他,所以觉得他这样的占有其实也是爱。
“二叔,我哪里都不去,我也只要你。”
他板起脸,“胡说,你还想跟着屠鹰。”
绿璋:……
屠鹰是谁呀,我不提你还敢提,根本就是想要吵架。
绿璋丢开他的手,大步走了过去。
卫陵都跪了半天了,他和暗卫都觉得很尴尬。
一个跑不了,一个杀不成,俩下里只好眼神沟通。怎奈暗卫身在黑暗里,卫陵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了人家的大长腿。
好容易见绿璋走过来,似月下的仙子,他只好把头垂的更低,“大小姐。”
绿璋点头,对暗卫说:“我的人,给放了。”
暗卫不听她的,只等顾扬骁下令。
顾扬骁淡淡的说:“大小姐让你们放人就放了。”
暗卫咔咔两声把给卫陵扭脱臼的胳膊给接上,然后无声退下。
卫陵见识了顾扬骁手下暗卫的阴毒手法,更是对这个男人怕的肝儿颤,头几乎藏到了裤裆里。
“给督帅请安。”
顾扬骁人本来就长得高,平时一般身高的人都看到他的鼻孔,此时卫陵偷偷去看他的脸色,也就更只看到了鼻孔。
他心头一颤,督帅如此高傲,难道我小命不保?
绿璋故意对卫陵说:“卫陵,你上次说顾茵想要联合林河来害我,可是当真?”
他忙道:“是,我亲耳听顾茵让人跟林河联系,她想让林河派人来围攻大小姐的庄子,事后就说是九盘山的土匪所为。”
绿璋仰头看着顾扬骁,“听到了吧,我的安危倒也罢了,只要是这位屠鹰寨主又要背黑锅了。”
顾扬骁当然听出她话里的讽刺,这丫头呀,赚不到便宜总是气难平。
可是顾扬骁哪能当着卫陵的面泄露自己的口风,他淡淡的说:“林师长断断不会那么做,顾茵也不会不敬你这个姐姐。倒是卫陵妖言惑众,说不定只是为了寻私仇。”
绿璋看了卫陵一眼,她翘起手指拢拢头发,然后笑着问道:“卫陵,我二叔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别因为我年纪小就欺骗我。”
“大小姐……卫陵不敢有半句假话。”
“行了,我也不要你的命,你赶紧离开我的庄子吧。”
说完,她就拉顾扬骁往回走,“二叔,我冷了,我们回屋子吧。”
顾扬骁也看了卫陵一眼,然后跟在绿璋身后往回头。
卫陵擦了一把冷汗,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这条命还真是险,他就不该没事儿晚上往外溜达,贱的呀。
回到屋里,绿璋立刻咯咯的笑,“二叔,我们这算不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