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道:“一切顺利,并无险难。第五统领已经做好准备,丑时准时起事!”
却原来,李从璟在决意攻打胜州后,派遣了近卫处锐士,并一干大同军中挑选出来的机灵胆勇之士,扮作寻常百姓,已在天黑前分批混进城中了。
李从璟在魏州斩杀张朗后,李存勖使其领军五百,攻打共城、淇门,克淇门时,李从璟用了里应外合的战术,用蒙三和李绍城装作溃败的梁军,事先混进了城中,在最后配合大军,顺利攻下淇门。今日,在胜州不知大同军已奔袭至此的前提下,他决定故技重施。
而要扮作百姓混入胜州城中,第五姑娘、刘细细这些女子,无疑有着极大的便利性,所以她俩此时都进了城。
“城中守军多少,军营在何处,都打探清楚了否?”李从璟又问。
第312章 既复故土不忍弃,亡羊补牢候乳虎(上)
这位来向李从璟汇报情况的近卫锐士道:“城中守军在两三千之数,除却当值军士守卫城墙,充当城防力量外,主力都在城西的军营中。第五统领和我等去探查城中军营时,尚曾看见契丹军士在营中操练。”
李从璟点点头,表示对近卫所言的情况都已经了解,他挥手让这名近卫下去休息,转而对身边的张大千等大同军将校道:“城中的契丹蛮子多在军营,这与我等而言确是一份好消息,今夜袭击城池,有很大的胜算。”又对陈力道:“陈将军,先前本帅所言,今夜袭夺胜州之战,重心并非在攻破城防,如今你知晓本帅的意思了?”
形势已经明了,陈力自然能猜到李从璟的打算,他道:“有李将军麾下精锐和我大同军将士从城中举事,再加之我等又是出其不意,在深夜袭击城池,若是事情顺利,要一举夺下城墙并不难。今夜战事,重心当在对付那城西军营中的契丹蛮子。”
李从璟对陈力投以赞赏的目光,接着道:“如此,陈将军还意欲为今夜攻城之先锋否?”
陈力只是稍微沉吟,便果决道:“末将愿为先锋!”
张大千在一旁笑道:“陈将军,今夜战事激烈处,是在城西军营,你为何不去抢这份功劳,还愿意作为大军的攻城先锋?”
陈力瞥了张大千一眼,老神在在道:“当先破城者,必也能当先杀至城中蛮子军营,如此,剿灭城西军营契丹蛮子之战事,还是末将的先锋。这般简单的道理,末将岂会不知?”
张大千大乐,“好你个陈员外,倒是打得一副好算盘!”陈力在从军前,家资颇丰,是远近闻名的富豪之家,是以军中与他相熟者,都喜称呼他的诨号,陈员外。
陈力嘿嘿一笑,看了李从璟一眼,对张大千道:“末将虽与李将军相处时间不长,但却已经由李将军知晓,要取得战场胜利,不仅得靠勇武,还得对战场局势看得透彻,对战事看得深远。如此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李从璟不给众将太多插科打诨的时间,说道:“今夜袭夺胜州之战,意义非常,其不仅关系到我等四千将士的粮食等后勤补给问题,更关系到我等日后的行动是否握有主动权,换言之,桑亁关最终能否守住,耶律敌烈图谋幽云的野心是成功还是破裂,俱在今夜之战!今日战事,关键在于两点,其一,城中内应能否顺利为我等打开城门;其二,我等攻入城中后,能否顺利剿灭城西军营中的契丹蛮子。两者缺一不可,任重也不分高下,诸位可都知晓了?”
“我等明白!”主将凛然应声。
李从璟微微颔首,开始布置大军行动,“此战,以陈力将军为先锋,配合城中内应,以最快速度攻入城中;事若成,无需接管城防,只管向城西契丹军营奔进,无须过问,将其中之契丹蛮子尽数杀之。张大千将军紧随其后,为大军控制住城门;大同军主力,分一部精锐直奔城中军府,拿下城中守将,其余则支援陈力将军,共灭城西军营之贼!”
对此军令,诸将皆无异议,齐声应诺。
谋战,未虑胜先虑败,是以大军的退路也得谋划周全,以便战事不利时,大军不至于惊慌失措,遭受太多损失,而能从容撤离。李从璟又道:“张将军控制住城门后,原地驻守,无论城中战事如何,未得本帅亲令,不得擅离职守,好为大军保证后路畅通!张将军,记住,是无论城中战事如何,不管我等战事进行的是顺利,还是处于劣势,你部皆不能动一兵一卒!”
张大千知晓其中利害,凛然抱拳,向李从璟保证道:“李将军放心,末将省得其中利害,必当保证城门不失,不擅动一兵一卒!”
李从璟点点头,又就作战细节,与众人一一谋划。
计议已定,李从璟和张大千等人退回大同军隐蔽处,各部将校也都各归本位,去向自己的部卒传达军令,并坐镇各自指挥岗位。
此时距离第五在城中的举事时间已经不长,李从璟带领大同军在夜色掩护中,悄悄靠近胜州城。在接近到一定的距离后,大军停下脚步,李从璟给陈力传令,令他带领本部精锐,接近到距离城门只需一个冲锋的距离。
陈力领命出阵,和他麾下的精锐将士冒着身子,无声无息摸向胜州城。在经过李从璟身旁的时候,陈力向他行了一个军礼,满脸都是“事不成提头来见”的神色。李从璟朝他微微点头,以示鼓励。
此战虽与当日李从璟攻克淇门时有诸多相似,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
首先,战事进行的时间不同。当时是白日进军,李从璟摆出的是堂堂正正攻占淇门的势头,且战事持续的时间也较长;但是今日的战事却在深夜进行,较之先前的以战夺城,今日之战,更像是偷城。
其次,内应接应的方式不同。攻打淇门时,李从璟率领所部正面猛攻城池,以血肉之躯吸引梁军注意,从而为李绍城杀城头守军,接应大军顺利攻上城头创造机会;而今日,率先动手的不是大同军将士,而是城中的第五等人,只有在他们打开城门的时候,大同军才会行动,趁机猛冲至城中。
最后,谋求取胜的方式不同。昔日之战,李从璟等要攻克淇门,主要还是依靠攻占城墙,在城墙上与梁军短兵相接,将其击溃,从而夺得城池;今日之战,则是偷城之后,一面掌控城防,一面冲进城中军营,将城中守军歼灭在军营中。
陈力到达指定位置后,距离丑时尚有半个时辰。
李从璟和张大千站在一处,负手静静望着夜幕下城头灯火点点的胜州城,目光聚焦在稳如磐石的城门上。这座城门,隔开了城内城外两个世界,它的打开或者闭合,决定了大同军能否冲进城内,取得今次战役的胜利。
时间在此时仿佛流淌的别样缓慢,张大千数度抬头查看夜色,看他的模样,倒是恨不得面前有个月晷,能让他准确知晓时辰到底到了哪一刻。
第五等人要打开城门,说来简单,要做起来却是极难。他们今日白日成功混进城中,并且打探到了城中守军的力量、军营所在,这些事情虽然也有凶险,但只要行动周密,执行起来却非是很艰难的。
但是为大军打开城门则不同。虽已至深夜,第五等人行动起来要方便得多,但城门毕竟不是房门,不可能仗着手快脚快,强行冲出来将其推开。他们的行动要在胜州守军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稍有差错,一个不小心,便可能被守卫城墙的将士发现,到得那时,别说他们只有区区百人,便是有两百人,要在守军手中夺得城门,那也是痴人说梦。
张大千望着静悄悄的城头、城门,虽然极力克制内心的关切、紧张、不安,但随着时间一步步临近丑时,而城门处仍旧是一片寂静,终是不免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李从璟神色如常,好似他的情绪都隐藏在如墨的夜色背后,张大千瞧了他好几眼,都没能看到丝毫异常,这让他有些安心,但也只是稍稍安心罢了。
夜风几许,越过深林跃过树梢,如同杨柳拂面。在夏日气节里,这本是一个凉爽的时候,但张大千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四周悄无声息,蓄势待发的大同军将士们,竭力在克制他们躁动的心绪,尽量使得呼吸平稳些,但即便如此,四千人的呼吸声在这个落针可闻的夜里,仍旧清晰可闻。
可能是长时间不曾挪动,腿脚有些酸麻,不知是谁挪了挪脚步,踩在一截干树枝上,原本不大的响声立即无比明显传入众人耳中,其中有心智不稳的,不免心头一惊,下意识回头去看,寻找声音的来源。
大同军将士已是整整两日两夜不曾进食,更是奔袭了两百里,肚中的饥饿可想而知,不仅如此,全军大部分将士这两日中都没有好生歇息过,因为一直在奔战中,历经逃命、被追击,精神消耗巨大,此时亦是非常疲乏。当下之所以能够保证军纪,没有躁动,都是因为知道希望在面前,只要再忍一忍,待攻下胜州城,便可以敞开了肚皮去吃,好生休整。
胜州城,就是他们全部的希望,就是他们心目中最为美好的故乡。
张大千实在不敢想,若是今日不能拿下胜州城,身后这群饱受饥饿、疲倦折磨的将士,会变成什么模样。可能会大乱,可能会哄散,可能会不顾一切四处寻觅食物。而现在,他们虽然暂时摆脱了契丹军的追击,但同时,他们也深入了敌境,稍有不慎,被契丹军发现,就会被契丹大军从四面八风包围,而到那时,已经饥疲交迫的大同军,是万万抵挡不住契丹蛮子的冲杀的,唯独剩下的可能,就是被尽数歼灭在此地。
丑时,差几到了。
胜州城头、城门,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这寂静的夜,寂静的荒野,竟然让张大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看向李从璟,“李将军,时辰已到,城中还没有动静,会不会……”后面的话,他着实不敢说出口。
李从璟没有出声,静静伫立的身姿依旧不动如山。
张大千心头焦急,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念及的都是大军不能拿下胜州城可能出现的可怕后果,他艰难道:“李将军,第五统领他们还没有打开城门,会不会失手了?”
李从璟一直望着前方,所以他看到了,静静等在城门外,随时准备冲击的陈力,此时也回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可能看见对方的面容、神情,但是李从璟却也知道,陈力在这个时候回头意味着什么,又是想要询问什么,亦或是在担心什么。
张大千两度发问,李从璟终于开口,只不过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冷静,“第五他们不会失手,再稍等片刻。”
张大千怔了怔,迟疑、怀疑、不解的问:“李将军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一定能够为我大军打开城门?”
李从璟露出一个淡淡的,但自信得无法形容的笑容,他道:“因为他们,都是本帅带出来的兵!”
张大千愣住。
就在这时,张大千察觉到身后的军阵骤然响起一阵微小、但却很明显的躁动。
他看到目视前方的李从璟抬起了手。
张大千又惊又喜的转过头,果然看到了最让他激动难当的一幕:胜州城门悄然打开,等候在城门外的陈力所部,如同离弦之箭,已经冲了出去,涌进城门!
李从璟挥下抬起的手臂,“出战!”
第313章 既复故土不忍弃,亡羊补牢候乳虎(中)
张大千兴奋得一声低吼,身子骤然冲出,一把拔出腰间横刀,举起大喝:“攻城!”
埋伏在此处的大同军主力,顿时山呼海啸一般冲出,黑压压的人群,放开了阵型,以他们生平最快的速度,杀向城门洞开的胜州城。
李从璟跨上战马,带领大同军马军提起速度,先一步冲向城门。在接近城门的过程中,他看到了城门内正在进行的激烈战斗,敌我双方人影来回晃动,刀兵在挥舞不停,军士们厮杀在一起,不时有人倒下。
持续加快马速,李从璟拔出横刀,冲到了城门里。经过甬道的时候,他的长刀左砍右劈,将战马过处两边的胜州守军一一斩杀,大同军马军一路驰过,当他们离开甬道、城门的时候,此处再无一个站立的契丹蛮子。
即便是在火把昏黄的灯火中,第五姑娘的大红衣裳依旧耀眼,她正急冲到两名契丹蛮子身前,本就娇小的身子骤然一矮,从两人身中间的缝隙里掠过,手中双刃干脆利落的斩下,一刀切开一名契丹军士的小腿,一刀以从下至上的角度,刺破了另一名契丹军士的咽喉。
奔过他们身旁,第五身子急转,一把拽住那个腿断的契丹蛮子,手中短刃在他咽喉一滑,那蛮子就只能无助捂着脖子挣扎着倒下。
梆笛绑在腰后的刘细细,竟然夺过了一名契丹蛮子手中的长枪,树下急速突刺,就在冲至面前的一个契丹蛮子身上捅出无数窟窿。
看到李从璟带人杀到,第五姑娘快速奔行过来,抓住李从璟伸出的手,就势攀上他的马背。
“张大千,夺下城头!”李从璟留下一句话,没回头,大声对第五道:“指路!”
城西军营如何去,李从璟等人并不知,是以他带上第五姑娘,让他为自己指明道路。
第五姑娘宽大的裙角在马背上随风飞扬,她探出手臂,用短刃指着前方,声音清脆而响亮道:“前方,第三个街口左转!”
马蹄声踏碎了这座城的宁静,李从璟等马军一路疾驰而过,他们身后跟着大队奋力奔跑的大同军步卒,速度竟然比战马不慢太多,直到他们从城中的街巷中奔过,从睡梦中惊醒的人们才打开了房中的灯,披衣来到窗前,不安的向城中张望。
一座窗台前,一对夫妇望着已经渐行渐远的大同军,神色在骇然的同时,又不免激动。不时,一个小孩出现在窗前,他双手扒着窗沿,奋力踮脚向外张望,问他的父母,“阿爷阿娘,战争又开始了吗?这回是谁来了?”
男子握紧拳头,声音颤抖却格外有力,“是大唐军队,是我们大唐的军队,他们来了,他们来驱赶契丹蛮子了!”他看向妇人,“我说过,朝廷王师一定会来的,我说过的!”
妇人瞧见自己男人这副情难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哽咽,眼中落下泪来,拼命点头。
李从璟率领大同军赶至城中契丹军营时,陈力已经带部突进了营中,营中杀成一团,清楚可见陈力所部千人,已经突进营中颇深,他们以猛冲猛打的战法,打得反应不及的契丹蛮子溃不成军,留下了一地尸体。
“破营!”李从璟横刀前指,大声喝道。
大同军杀入营中,如同猛虎下山,对这片侵入大唐国土的敌人,展开了最血腥的报复方式。
军营顿成炼狱。
……
天亮的时候,李从璟到了胜州城中官衙,军府所在之地。
安史之乱以后,天下藩镇林立,但凡节度使所在之地,皆立节度使府邸,节度使之下,各地又有军府,以供军事统帅统辖、管理其下的军事力量。这些军府,大的如同幕府,小的便是镇治。
契丹在胜州的守将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贵族,李从璟见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还穿着华丽昂贵的契丹衣袍,只不过此时他已被五花大绑,彻底沦为大同军的阶下囚。
看到李从璟进来,攻破军府的大同军将领对他抱拳,道:“李将军,幸不辱命,攻下军府,胜州蛮子贼首在此。”
契丹守将见到李从璟,看出他是唐军统帅,立即破口大骂,“黄牙小儿,竟敢攻打大契丹国的城池,你长了几颗脑袋,够我大契丹勇士砍吗?还不赶快放了本将,尔或可免于一死!”
李从璟本不欲与这等阶下囚多言,但听了他的话,李从璟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冷声问:“契丹的城池?”
“不错!”契丹守将傲气冲天而又理所当然地说道,“胜州已为我大契丹勇士攻克,便是我大契丹的城池!”说完,或许是觉得还不尽兴,他又牛气哄哄的补充道:“我大契丹国,一路西征,攻下无数领地,这些领地之前属于黑车子室韦、鞑靼、沙陀,但是现在,他们都是大契丹国的领土!胜州也是如此,我大契丹国勇士脚下的土地,就是我大契丹国的领土!”
李从璟简直被对方的嚣张和狂妄气乐,他指着脚下的土地,沉声告诉这位契丹的败军之将,“契丹蛮子,你看清楚,如今在你面前站着的,是大唐的将士,而你是被五花大绑、生不由己的战俘,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帅面前叫嚣这里是你们的领地?不错,你们之前是夺下了胜州,但是现在,它又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手里!”他俯瞰着对方,冷冷道:“再者,战俘脚下的土地,不是战俘的领土,而是战俘的坟墓!”
契丹守将被李从璟这番话惹得面红耳赤,他奋力挣扎,口吐横沫,咆哮道:“唐朝的黄牙小儿,你是谁,你怎敢在伟大的契丹勇士面前,说出这样狂妄的话!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从璟皱眉,他靠近对方,单手将对方提起,在这位契丹老贵族惊慌的眼神中,一把将他高高丢出门外!紧跟着出门,李从璟一脚将摔得皮青脸肿,但是想要挣扎爬起来大骂的契丹守将踩在地面,将他的脑袋狠狠踩进泥土里。
契丹老贵族的嘴在泥土中打转,李从璟俯下身,冷漠道:“你这样的败军之将,本不值得本帅动手,但你实在是太过嚣张,嚣张得像一条狗。本帅今天告诉你,人之所以不理会狂吠的疯犬,并不是惧怕疯犬,而是没有兴致去理会。但本帅还要告诉你,如果疯犬吠得太过分,扰了人的清净,那么人也不介意动动手指,将这只疯狗给宰了!”
契丹老贵族想说什么,但他的嘴埋在泥土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想挣扎起身,但李从璟的脚稳如泰山,他哪里挣扎得动?
松开脚,李从璟瞥了一眼因为脸埋在土里,而呼吸不畅、脸憋得青紫,此时不停大口呼气的契丹守将,冷淡道:“在此之前,也有契丹蛮子称呼我为黄牙小儿,作为代价,他被我灭了数万大军。你没有数万大军,所以你只能拿出自己的性命,作为口出狂言的代价。本帅告诉你们这些契丹蛮子,自今日起,凡是我李从璟所到的地方,无论那是丰、胜,是应天,是草原,还是你们契丹蛮子祖祖辈辈生活的北漠,我李从璟所立足之地,就是我大唐的领土!”
“你……”契丹守将刚想说什么,泥土恰在咽喉,顿时呛得他剧烈咳嗽不停,再无法说出半个字。
李从璟摆摆手,对在一边待命的大同军将士道:“拖出去,砍了。”
大同军将士高声应诺,大步流星走到契丹守将面前,一圈狠狠挥在还想说话的对方脸上,然后像拖死狗一般,拖着他离开院子。
不久,院外传来一声惨叫,那位自以为是的契丹老贵族,就此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