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仗中的英雄人物抬起头来,与钱小桔四目相对,这一刹那,钱小桔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第845章 大唐太子立船台,欲我舰队出东海
自杨广开凿大运河以来,扬州便成为隋唐两代漕运、盐运中心。所谓“凡东南郡邑无不通水,故天下货利舟楫居多”,扬州作为东南之地的一颗明珠,造船业得到极大发展。
太宗讨伐高句丽时,曾以唐逊为扬州道造船大使,在扬州督造舰船,以供唐军自海陆两道夹击高句丽;代宗大历年间,盐铁转运使刘晏在扬州兴建十个大型造船工厂,仅他任职其间,就建造大小船只共计两千余艘。
东南舟船之盛、扬州造船之力,由此可见一斑。
当其时也,天下有四大港口,亦是造船工厂兴盛之地,是为扬州、明州、泉州、广州。东南沿海地区有一条所谓“广州通海夷道”,上连诸港,下通诸海,便是海上丝绸之路的早期叫法。
如今这四大港口,明州(后世宁波)在吴越,泉州在闽地,广州在(南)汉,都距离朝廷辖境较远,是为一时不可得之地,故而扬州就成了朝廷必须大力把握的存在。
吴国立国之基半在江淮,而吴国水师之所以当世无双,舰船之本半在扬州。
原本东南水师分为三家:湖南水师、吴国水师、吴越水师。
吴越水师就不必说了,十年前狼山一败,去岁常州一损,已是长久不能恢复元气;湖南水师在去岁吴国伐楚时,在洞庭湖一带与吴国水师决战,基本被从地图上抹去;而原本在东南一家独大、耀武扬威的吴国水师,现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岁被江陵水师在洞庭湖烧得太惨,眼下扬州又被大唐得了去,就算不是一蹶不振,也相差不远了。
依照李从璟的意思,大唐将翻整扬州造船厂,兴建扬州水师。
六月末,李从璟带着莫离、王朴、江文蔚、张易、朱元等人,走访扬州造船厂。
若非亲眼所见,李从璟很难相信时下的造船厂竟能这般庞大,穿越前他好歹也曾实地看过福州的一些船厂,不是丁点儿见识都没有的,还是被眼前的景象给震得有些发怔。
造船厂的格局说来简单,无外乎两部分:室内与室外,但船坞船港不分家——不过这时候还没有船坞。
眼前的造船厂与后世并无多大本质差别,占地极广,举目望去,方圆十数里之地,尽是船港船台,在造的楼船,密集如仪坤州外的军堡群,大者如城,高近十丈、长达数十丈者比比皆是,搭配以类似塔楼的木质高架,耸入云霄,更是动人心魄。
人马置身其中,的确跟米粒没甚么区别。
“听闻广州一次就能造船五百艘,其中苍船长达二十丈,能载人六七百,木兰舟更能容纳千人,先前不知其真假,如今看来倒是确有可能。”李从璟边走边看,有些感慨。
“我中华造船之术由来已久,春秋战国时即有‘三翼’‘突冒’‘船舡’等多种舰船。其中大翼长十丈、阔一丈五,能容人近百。勾践卧薪尝胆灭吴时,已有战船三百艘。”说话的是朱元,他先前就自荐为大唐建水师,可见在这方面是行家里手,至少理论知识让人刮目相看,此时便充当起解说来。
他继续道:“秦汉时船舰制造工艺得到很大提高,始皇帝统一南方时,组织起来的运粮船队,能一次运粮五十万石。汉时国威煊赫,水师亦是得到极大发展,据说一次战役能出动船舰两千艘,水师二十万。当其时也,高过十丈的楼船得以出现,建造的大船能重达一千石。”
“汉时长安城西的昆明池造船台,周长达到四十里,池中常有近百艘楼船。”
李从璟听罢有些微微汗颜,都说汉朝时国威如天,由此可见一斑。依照这时候的计量,这一石约莫就是一百斤,一千石的大船,就是十万斤,五十万石的军粮,就是……懒得算了。若是按照秦时的计量,那更恐怖,一石差不多就是两百斤。
李从璟示意朱元继续,他便继续讲解道:“三国时孙吴建造的舰船,最大的上下五层,可容军士三千,孙权本人乘坐的‘飞云’‘盖海’等大船则更加壮观。孙吴被灭时,仅被晋军俘获的官船就超过五千艘,可见当时孙吴造船之盛。”
“至南朝,江南已能建造两万石的大船,南齐有名的祖冲之,就曾‘造千里船,于新亭江试之,日行百余里’。所谓千里船,即车船也,使人以脚踏车轮,推动船舰前行。”
两万石,差不多就是一千吨,这是个很震撼的数字,但李从璟倒也不觉得难以接受,明朝郑和下西洋时,船队中就有两千五百吨级别的大船。以时下的计量而言,就是五万石的大船。
说到这,朱元稍稍深吸了口气,李从璟知道,接下来就是时下的造船技术了,只听朱元接着道:“本朝以来,船尾舵、橹、风帆等工艺得到很好使用和改善,榫接钉合的联接工艺、斜穿铁钉的平接工艺、海船建造水密隔舱的工艺,都使得船只品质大加提高。”
笑了笑,朱元继续道:“大江大河之上,长二十余丈,能容人六七白的船只,则是屡见不鲜了,有的船上甚至能开圃种花种菜。故此,我大唐舰船,渡江跨海,已是如履平地,船行万里之远,更是不在话下。”
一席话,朱元说得分外掷地有声,倍显自豪。
身为唐人,他的确有自豪的资本。
李从璟观望着左右在建的船舰,又望向烟波浩瀚的大江,心头涌动着只有一个穿越者才会有的情绪,而这个情绪来自于对西欧那个所谓“地理大发现”,和随之到来的殖民时代的,某种难以释怀的情愫。
有唐一代,唐人船只频繁驶进印度洋,这不是李从璟在穿越后才知道的事,拥有万石级大船的唐人,只要动力足够,已是足以抵达世界上任何一个他们想要去的地方。
西欧地理大发现时代远渡重洋的船只,莫说跟郑和的船队相比,唐宋的船舰都足以碾压他们。
“太子在想甚么?”莫离见李从璟望着江面出神,良久不曾言语,不禁开口问道。
“我在想,其实就眼下的科技水平而言,葱岭以西的地方,大唐即便是打下来,也无法建立稳固的统治。深入内陆,道路太长了,投入的本钱也太多,收获却不一定很大,丝绸之路上行走的唐人,基本都是商贾们,而不是大唐的野心家和将士。王玄策之后,大唐官将几乎不复至中亚。”
李从璟的思绪飘得很远,以至于他直接说出了“科技”“中亚”这些词,他向前走了几步,离开人群,只让莫离站在身旁,他的话更像是自顾自的念叨,继续道:“但海洋则不同。大唐的船舰不说抵达全世界,但假以时日,未尝不能抵达所有我们想到的地方。”
说到这,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但为何我中华开辟丝绸之路千年,船只远渡重洋数百年,却只是用来通行商货?”
莫离怔怔看着李从璟,摇动折扇的动作不知不觉间缓了下来。此情此景,好似又回到了十几二十年前,彼时两人都还是少年,喜欢顺着梯子爬到危险的屋檐上,他也是这样呆在李从璟身旁,听李从璟喃喃自语一些他当时还听不太懂的话。
江面如此宽广,而大江尽头的海洋无疑更加广阔,海洋之外,那才是真正的天下。李从璟目光悠远,横跨了千年的距离,又似乎抵达了某处彼岸。
他语调铿锵,又带着浓浓的不平之气,“我一直在想,极富开拓进取精神的汉人唐人,为何最终会走到闭关锁国那一步,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农耕文明,本性就是小富即安?难道就是因为儒家中庸之道熏陶了我们千年,所以人皆畏首自大?”
李从璟摇了摇头,目露悲愤之意,“自夏以来,中华王朝总是起起伏伏,合久分、分久合,盛复衰、衰复盛,但汉唐之后,中华何曾大盛于天下了?”
李从璟忽然看向莫离,眼神如铁,一字一句道:“人无进取之心,则无恒久之财,国无进取之心,则无恒久之强!我大唐舰队既然早已发现了海外盛土,为何却要停止征服的步伐?长城之外、四海之远,为何只有商贾踏足?中华发明了火药,为何只用于烟花爆竹?中华给了世界四大发明,而世界最终回馈了我们甚么?!”
他几乎要以拳击胸,“凡此种种,是该怨天尤人,坐失良机,终成睡狮,被跳蚤相戏!还是该奋发图强,锐意进取,以四海之材养我大唐之强,虽千万年有变,大唐依旧雄霸于天下?!”
李从璟复又转身,面对浩瀚大江,气度变得沧桑而又厚重,“大江不成死水,唯因其奔涌东流,日夜不息也!因其日夜不息,所以江水滔滔,虽千万年过矣,而绵延不绝!人复如是乎?国复如是乎?”
“世间万物,何者叫人推动科技进步,何者叫人改良国家制度?利也!”
“若使我大唐舰队外征四海,以天下之利养我大唐子民之野心,而使大唐有志之士皆争相跨海而出,以热血勇武征战于诸邦,以诸邦之财再造社稷,则天下如何不是我大唐永世称雄?”
“我大唐有天下最先进之文明,我大唐有天下最强大之舰队,我大唐有天下最饱学之才子,我大唐有天下最鼎盛之兵甲,为何开天辟地为世界画地图的,不能是我大唐?!”
莫离忘记了摇扇的动作,怔怔望向被江风吹拂的李从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曾今的雄心壮志,在他心中如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而时至今日,这份他跟李从璟共同的梦想,再度变得炽烈而又焕然一新!
李从璟转头看向莫离,眼中神采盎然,有直冲斗牛之气,“到得今年,我不过三十岁而已,我还有的是时间!在我有生之年,我如何不能改写中华历史,改写世界历史?”
他一摆衣袖,远眺天际,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指向东方海洋,“大唐的未来,在那里!我李从璟,必将带领你们抵达彼岸!而现在,一切就从兴建大唐舰队开始,从兴建大唐水师开始,从这里——扬州的造船台,开始!”
他轰然转身,看向十步之外的诸位大唐年轻才俊,陡然喝道:“王朴!”
王朴乍然闻喝,不禁一震,连忙拱手行礼,“朴在!”
李从璟目光如闪电,也如日月,“本宫教令:以王朴为扬州造船大使,总领扬州船台翻整、扩建,并及船只建造诸事!”
王朴满面凛然,慨然应诺,“朴得令!”
李从璟又看向江文蔚等人,声若虎啸龙吟,“朱元、江文蔚、张易!”
江文蔚等人皆正色抱拳,“臣等候令!”
“本宫教令:以朱元、江文蔚、张易为扬州造船副使,协助王朴统领造船诸事!”
“臣等得令!”
大唐这艘注定要远渡重洋、扬帆于天下的巨舰,自今日,开始了他踏向全世界的征程!
或许百年之后,也不会有人忘记,今时今日,一位大唐的年轻太子,在扬州船台之上,手指东海,为恒强的大唐帝国,画下了辽阔无边的海岸!
第846章 两人阁楼闻雨声,两年之内平淮南
扬州的造船之事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简单,用于船体的坚固樟木、楠木也不是随处可见,不过李从璟既然把事情安排给了王朴、朱元等人,自然也会给予他们相应的便利与支持,朝廷在人才供应与物资供应上,都会毫不吝啬,真正让王朴、朱元等人感到犯难的,还是李从璟定下的年产八百艘的指标。
“江水流动快,于船台造船时,船未造成,却易被江水冲走,寻常时要固定船舰,特别是大型船舰,需要耗费许多物资人力。但凡看守在建船舰,每船需得三户之民,且船舰维修时,亦有这般顾虑。扬州船台要如常办差,又要年造新船八百艘,确有许多难度,顶多……能造六百艘。”在府衙细议船厂诸事的时候,朱元如是说道。
李从璟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让步,“来年攻灭淮南,水师是为重中之重,无论是渡江南下围攻金陵,还是杜绝吴国水师运送各地淮南兵,仅靠江陵水师断然不够,眼下淮南虽然失了扬州,毕竟在金陵、江州、丹阳湖还有几处船台,扬州年造大小船舰八百艘,不能再少了。”
他稍微沉吟一下,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方才说船舰不易固定、容易被江水冲走的问题,本宫这里倒是有个解决方法。”
朱元正在苦恼踌躇,李从璟的目标他完不成,李从璟又态度强硬,难道要他日夜赶工不成,那可是有极大施工风险的,搞不好旬月间就会闹出许多人命,这下听得李从璟有解决施工难题的法子,顿时来了精神,“请太子赐教。”
李从璟笑了笑,把船坞的技术掏了出来,“你们在船台里挖个大坑,在这其中建造船舰,等船舰建造好了,再掘开一道口子,将江水引进来,这样船舰就能浮起来驶出去。”
朱元很快想通了其中关节,不禁精神大振,“太子真是高见!如此一来,在建船舰免了被冲走的顾虑,建造起来不知要省力多少,维修船只亦是省工!”
他大喜起身,向李从璟一礼,“有太子赐下的这等良方,年造船舰八百艘,卑职一定完成!”
李从璟示意他不用激动,“这个大坑的名字,本宫也给你想好了,就叫船坞吧。”
……
夏日雨水总是比冬日要大些,噼里啪啦落在四处,将连日的燥热清扫一空,既让人觉得清爽,又能带来许多凉意,实在跟冬日的太阳一般,是上天的恩赐。
亭子四边的窗子都开着,大雨在窗外滂沱,烟雨朦胧,丝丝凉意浸入阁楼来,让人神清气爽。莫离与史虚白在阁楼中对坐,既是对弈,也在畅谈,两人都是白衫革带的装扮,倍显风流之态。
“江淮十四州,何等锦绣繁华之地,淮南视为掌上明珠,国运之所系。一年来数度遣兵北上,不惜耗尽财赋、兵甲、储粮,与王师做殊死之争。然而莫兄坐镇江北,却稳如泰山应对自若,天纵之谋信手拈来,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淮南之反扑消弭于无形。这等从容不迫,怕是周郎火烧赤壁之姿,也不见得更为高明,虚白每每思之,皆是神往不已。”史虚白由衷地说道,充满钦佩感慨之色。
莫离拈棋落子,微笑道:“史兄太过谬赞。倒是离在江北,也曾听说史兄‘中原方横流,独江淮阜……’之论,乍然闻之,惊为天人,也是惊出一身冷汗。后来史兄进言徐知诰舍湖南、江淮之其一,亦是惊心动魄之言,如若徐知诰果真听信史兄之策,王师即便得了其中一地,也是如坐针毡。哪能如现在这般,借两地之战,将淮南多年韬光养晦之功,轻松化解?”
雨落屋檐之声,在仁者君子听来,胜过一切丝竹管弦之乐,但这也比不上莫离与史虚白的交谈之音。
从年龄上说,史虚白稍长一些,但从阅历上言,足迹纵横南北西东万里之地的莫离,无疑让史虚白也佩服得很,两人都是胸有丘壑的饱学之辈,性子又有相通之处,故而一见如故,早早便是相谈甚欢。
“说起江淮之战,离也不过是做些收官的事罢了,太子才是真正打开局面的人。史兄的钦佩之言,实在该向太子说才是。”莫离今天没有多去摇动他的折扇,说着不禁轻叹一声,“以史兄之才,在淮南不得用,岂是史兄之失,实乃淮南之失也!”
史虚白面上倒无介怀之色,坦然道:“得用与否,皆是命数,虚白何能强求?得用则进言于庙堂之上,不得用则闲居于江湖之远,虚白并不执念闻达于诸侯,能躬耕于田亩之中,足以了此残生。”
莫离摇头正色道:“史兄乃是名士,又正当盛年,怎可如此暴殄自身才学?兄之名,太子也是久闻,只恨不能早些见到,此番若是史兄愿意,离愿引荐。”
史虚白喟然叹息,“庙堂之事,虚白确已无意。不过太子之名,如雷贯耳,诸多事迹,也是耳熟能详,若能一晤,足慰平生。”
两人都是世间难得的才子,进能挥毫洒墨定国是,安邦理政抚苍生,退能斜阳竹亭一壶酒,笑看天下与诸侯。
若是史虚白果真在淮南得到重用,在徐知诰面前拥有媲美莫离之于李从璟的份量,则两人以天下为棋盘斗智斗勇,未必逊色于张仪与公孙衍的风采。
如今,两人注定是无法效仿张仪与公孙衍,梦回春秋战国了,只是不知会不会有另一番景象?
……
“吴越王位朝廷不能立即给你,不过可以先封你为越王,日后若是有功,两年内可晋封吴越王。”
李从璟在案牍后说出这话的时候,立在堂中的钱元瓘浑身一震。
闻听李从璟召见,钱元瓘急急忙忙赶到,在偏厅候了许久,才被李从璟叫过来。进门后看到忙于案牍的太子,他本以为李从璟不会有好果子给他吃,却没想到李从璟一开口就将事情完全挑明。
能先封越王,日后再寻机晋封吴越王,已是完全满足了钱元瓘心中所想。不过钱元瓘委实觉得太突然太意外太直接,而且觉得奇怪,因为钱小桔现在还在驿馆里,一直没有得到李从璟召见,就不用说被李从璟收下。
李从璟见钱元瓘半晌没反应,抬了下头,微微皱眉,“如何?还不满意?”
钱元瓘闻言立即惊醒过来,又见李从璟皱起了眉头,连忙下拜谢恩,“谢太子殿下!如此隆恩,臣怎敢不满?”
李从璟也不知有没有点头,反正目光又挪回了书册上,但钱元瓘也不是傻子,见李从璟没有让他走的意思,就琢磨这李从璟应该是还有甚么要求没提,等着他自己说出来——李从璟的慷慨本就不会没有理由的。
在想明白这个问题之前,钱元瓘先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由得惊道:“太子方才说……两年内?”
两年,这个时间未免太具体太准确太短暂了些,但短暂并不代表就是好事,那也可能意味着两年过了,钱元瓘没有满足朝廷的条件,朝廷就不给他吴越王了。
李从璟放下玉笔,靠在扶背上,看向钱元瓘,“此番归去之后,你好生厉兵秣马,两年之内朝廷必定有诏。”说到这,李从璟眼神严厉了两分,“届时再出兵,若还不能沙场建功,你当知道后果。”
钱元瓘神色凛然,连忙俯身应是,知道这就是朝廷的要求。看李从璟的眼色,钱元瓘便清楚,届时若是再没办成差事,莫说吴越王位没有,只怕越王之位亦是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