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安谦低头垂目,慢条斯理地剥开蜜桃外皮。
小老太一脸了然,笑呵呵地看着这对金童玉女。
青衣脸上的笑容跟小老太的如出一辙。她在禁闭窟与他交过手,她比墨衣更清楚他的底细,可以说,这世上再没有比他更有实力的人了。更何况,她家小姐喜欢漂亮的人,而他长的还可以。
卓婉有墨衣帮忙,摘了最红的三个蜜桃,向前走,去摘其他她不认识的红果。
青衣挑出带有些许毒性的野果,才允许她亲自提着。
手肘上沉甸甸的感觉让卓婉兴奋了一路。她中午吃肉吃的有点多,没心思马上吃这些水果,但单单看着这些水灵灵的水果,她也高兴。
水果拼盘是最简单的,还有滑溜溜的水果布丁,精致可爱的水果小蛋糕,酸酸甜甜的七彩果汁。
走到密林边际,天色暗青,印择天醉醺醺地靠在石碑上不再跟随。
一行人走远。
片刻,卓婉颠儿颠儿地跑了回来,摸摸头上的小辫,没跑散,才放心地喘着气说道:“你也不说一声,我走了半天才发现你没跟上。”
印择天举举酒杯,“小友走好,后会有期。”
“呀!你不跟着我们走?你师叔走了,你怎么买酒?你都没钱。”卓婉奇怪道。
印择天愣了愣,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是那种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人。”卓婉说的直白,眼神里也带了点优越感。
“我虽然不喝酒,但我知道酒的好赖,你现在喝的酒还好,不是下等酒,算是中等酒。上等酒,你没喝过吧。特别的贵,把你这里全变卖了,也买不起一蛊。”
印择天平生最大喜好就是酒,她的话馋的他嘴痒痒。
“哪里有卖?”
“酒店都不卖上等酒,他们储存起来留给日后做酒引,或者献给达官贵人。说起来,我行李里也带了一箱极品酒。你喝吗?”
印择天再也喝不下手中的酒,摔碎酒壶,一抹脸,认命道:“我跟你走。”
等等……
卓婉静默了片刻,踟蹰道:“我没想让你跟我。”
印择天藏在络腮胡中的脸涨红了起来。
“上等酒很贵,我老爹都不舍得喝,专门留给大哥打交道用的,这是他的酒。”
“然后?”印择天耐心地等着她因不好意思拒绝而变的慢吞吞地解释。
“你要喝,需要花钱向我大哥买。要不,我借你点钱?”
印择天下不了面子去借一个小姑娘的钱,“不了,等我筹到钱在买。”
卓婉特别理解那种心里惦记着却吃不到嘴里等我煎熬,“真的很贵,需要很多钱,你怎么筹?”
印择天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幼时长在师门,后被所爱之人背叛,一时心灰意冷便来到了师叔闭关的地方,浑浑噩噩地等到师叔出关,不经处理的内伤也快带走了他的命,奄奄一息间,悟透龙声,这一练便是十多年。
一时半刻他也想不到挣钱的办法。
最怕这种没有工作经验的。
卓婉皱着眉头使劲想了想,突然想起大哥前段时间的嘱咐,一拍巴掌,激动道:“你来当门房吧,大哥说我住的宅子太大,旁边又多是宵小之辈,需要安排可以信任的门房和护院。你声音大,能吓唬走他们。”
印择天没做过这类活计,不知道他自己会不会感到拘束,有些犹豫。
“你可以兼职门房和护院,这样挣的钱更多。秀衣现在的就够她一个月买两壶上等酒。”
印择天豁出去了,“好!”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卓婉躺在床上,详详细细地叙述完,仰头看着仍没回神的秀衣,不知道秀衣为什么反复追问怎么说服他的。
明明整个过程都很正常,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她没去耍嘴皮子,她就是唠了会嗑,帮了老友一个小忙而已。
“很奇怪吗?”卓婉疑惑道。
秀衣收敛住外漏的情绪,轻笑道:“不奇怪。只是对小姐的能干感到惊喜,大少爷都无法一时半刻解决的事儿,小姐一下子就解决了。”
卓婉被夸,心里美的两眼一弯,得意道:“小事,都用不着我去解决,难办的事儿,我一上心就能马上解决。毕竟,我阅历丰富,已知信息和知识储备都超脱了时代的局限。”
“睡吧。”
秀衣给她盖紧被子,等她呼吸平缓后,放下床幔,交给红衣守夜。
走到前院,看到坐在凉亭上对月喝酒的大师兄,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的小姐骗回来了一个入神武者。
主子的打算就这样落空了。
第25章 团子
“大师兄,别来无恙。”秀衣缓步走至凉亭,举杯与他共饮。
印择天有片刻的恍惚,十多年未见,当初总有操不完心的小女孩已成大姑娘,脸上依稀留有当初的印象。
“你可好?”印择天对师门有所亏欠,初见秀衣,内心愧疚。
“很好。”秀衣轻轻地笑着,她每天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长久的分别,再见面无从问起,仅剩无言的沉默。
打更声敲破了这份寂静。
秀衣问道:“师兄武学已入几境?”
“龙声归璞返真。”印择天淡然道,当初对武学的执迷不悟,如今看来只显可笑。
秀衣轻笑道:“师门无人能与你相提并论了。”
印择天惊道:“你和小师弟……”
秀衣捂着嘴失笑道:“当初学武只是无事可做打发时间,进入悟心小境后就开始寸步难行,我也是无兴趣,索性直接放弃了。”
印择天皱眉,秀衣聪敏早慧,是师门中人尽皆知的小天才,放弃武学很是可惜。
“师傅去世后,我便遵从遗嘱,跟随主子入了暗门。”秀衣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提从师门出来后她报仇雪恨时的几度生死。
“师傅……怎么走的?”印择天心神都为这个消息震痛。
秀衣脸上的笑,慢慢地落了下来,“十毒围攻师门,师傅与他们同归于尽。”
拿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地颤抖着。
“大师兄。”秀衣冷声道:“她帮十毒破解了进山卦阵,为了逼师傅说出你的下落。”
“她怎么敢……”印择天仰头用衣袖遮挡住了眼睛。
秀衣起身,平静道:“我亲手杀了她。”
“她该死。”
天大亮,打开窗户,清凉的阳光扑面而来。
红衣听到敲门声打开屋门,青衣正端着冒着热气的洗漱盆站在屋外,洗漱盆中不知放了什么草药,隐隐地泛着金属光泽的黑青色。
卓婉被青衣揉捏醒,抱着腿靠在床头,脸枕在膝盖上,似睡未睡。
青衣不急,等她慢慢醒来。
“秀衣呢?”
像一团棉花糖般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衣笑着放下手上的茉莉干花,转身坐到床头,说道:“秀衣让我来给你梳妆,她的心情需要收拾一下,不想影响到你。”
卓婉点点头,乖乖地去洗漱。
青衣把浓稠黑膏抹在她的脸上,卓婉坐在凳子上仰着头,乖乖的,一动不动。
“今天怎么这么乖?”青衣稀罕地捏了捏她的小耳垂。
“我还是不喜欢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味道都是苦的。”卓婉强调了下自己的喜好,继续说道:“今天秀衣不在,只有你一个人忙,我不能添乱。”
“真乖。”青衣哄着她,迅速地在她的脸上抹上苦草膏,若是往日,她定会扭着脸拒绝。
卓婉忍着苦到嘴唇发麻的黑膏,打商量道:“我快及笄了,你能不能不要用哄孩子的语气跟我说话,让别人听见了不好。”
青衣笑着反驳道:“你昨日还说自己是个乖孩子。”
“你说,我自己说,是两种感觉,不一样。这就像,我说自己胖那是谦虚,别人要是说我胖那就是找揍。”
青衣忍笑道:“那墨衣说你胖呢?”
卓婉余光扫到站在门口的墨衣,义正言辞道:“那是事实。”
青衣忍不住捧腹大笑,墨衣也转过身对着晨阳露出了笑容,转眼即逝。
青衣的兴致被她三言两语就调动了出来,在诡异的审美支配下,卓婉被打扮成了个团子。
名副其实的团子,从上到小,全是圆滚滚。
很软甜,很可口,很好抱。
没有秀衣主持大局拨乱反正,她就知道青衣会撒了欢地折腾她。
顶着一脸口水来到北屋,又被开门的红衣狠抱着亲了一口又一口,就是不撒手。
“知道吗?你跟青衣在间接接吻。”
卓婉说罢,求救的看向墨衣。
墨衣站在台阶下,欣赏着她求救时黑灵灵水汪汪的漂亮眼睛,已顾不上她说了啥。
卓婉靠自己的实力挣脱开了红衣的搂抱,额头上冒着细密的小汗,四肢大开着躺到秀衣的床上,“好累……”
秀衣披上外衫坐起来,扫了一眼玩尽兴的红衣,好笑地看向累的喘小粗气的团子。
想来,这一身粉嫩毛绒圆滚滚的样子,青衣和红衣已经惦记了很久。
卓婉喘平了气,枕着秀衣的大腿,仰头关心道:“你饿不饿?墨衣蒸了糖兔包,吃点甜食能让心情变好。”
秀衣避重就轻地说道:“不用担心,昨夜陪着师兄喝了两杯酒,头有些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