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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刻,他便好似荒野上的旅人,终于触到了那么一捧甘甜的泉水,一时间想要尽数将之侵占……
  这是个几乎不含技巧的吻。
  连撩拨的意味儿都少。
  陆锦惜觉得,自己本不应该为此有半点的心动或者情动,可在对方触碰来的那一瞬间,她分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随着他的唇轻颤起来。
  明明不热切……
  却好像要被点燃。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这一切的顾觉非实在太好看,还是他的气息太好闻,亦或者,是她对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有着浓浓的……
  觊觎。
  是的,觊觎。
  这两个字从她心底冒出来的瞬间,她竟然没忍住笑了一下,被他双唇所覆的唇线,勾了起来。
  一点笑声,掩不住一般地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点喑哑与暗昧的模糊。
  这一瞬间,顾觉非听见了。
  所有的动作,也不知怎么,便忽地跟着停下。
  陆锦惜就这样轻轻地依靠在门扇上,一双荡漾着几许微光的眼眸,就这样含着笑望他。
  嫩蕊似的两瓣粉唇,并未趁机逃离。
  她只是用自己的唇,贴着他的唇,带着几分调笑般的呢喃:“大公子,你是第一次么?”
  “……”
  顾觉非的身形,顿时一僵。
  她声音里那隐隐藏着的调笑,竟让他生出一种浓重的不悦之感,让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可偏偏,这话她是贴着他嘴唇说的。
  她唇瓣轻轻翕张,便会在他的唇上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
  而这些湿润……
  都是他先前所留。
  那样浓烈的、几乎要将人完全浸入的暧昧!
  这一刻,顾觉非难以思考,完全分辨不清她这一句话,到底是嘲讽居多,拒绝居多,还是……
  愉悦居多?
  他认为自己应该后退一步,来保证头脑里最后的一丝冷静。
  可……
  也许是因为她注视的眸光太缱绻,也许是因为流连在唇畔的感觉太美好,以至于他的动作,并未跟上他的想法。
  只停顿了那么一瞬。
  便再也逃不开。
  一双白皙纤细的手上,不知何时轻轻攀附了上来,就这样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胸膛,爬上了他的脖颈。
  她的指腹,依旧微凉。
  可从他皮肤上游走过去的时候,却留给他一阵阵的颤栗!
  像是她指尖勾连着一串细小的电光,到了哪里,便带起一串火花……
  一时间,已分不清是冰冷,还是滚烫,更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刹那,还是漫长的永恒……
  他的眼底,只有眼前这如花的美人面;
  他的心底,亦为她满目的清光柔波所填满。
  陆锦惜的手,微微勾着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尖,也使他低下头来,重新将双唇覆压了上去。
  再一次的触碰,却再也不是先前近乎生涩的浅尝辄止。
  她用唇瓣描摹他的唇瓣,探出粉舌,顺着他清隽的唇线游走,恍惚间似温柔,似含情,引出他身体深处久埋的躁动……
  近乎极致的诱惑。
  哪个男人,面对这样的一个女人,能不心动意动?
  更何况……
  她还是那个与他所见略同的同道人。
  这一刻的顾觉非,说不出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诱惑他,引诱着他朝无尽的深渊里滑去,可他完全无法拒绝她。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他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任意地施为。
  于是陆锦惜可以从容不迫地,将那三寸丁香,向着他双唇之间探去,又恶作剧似的轻轻咬了他一口,以警告他的不配合,然后才递了进去……
  柔软的一点甜香,便这样混杂进了那略带着清茶苦味的口中。
  这一刹,顾觉非浑身一震!
  脑海中只有那样清晰的“嗡”地一声,是最后一根弦崩断的声音,也是整个人忽然炸开的声音……
  这唇舌与唇舌之间的交缠,明明是陆锦惜掌握着完全的主动,明明是她想要将他掌控……
  可她搭在他脖颈间的手指,却偏偏轻轻颤抖着。
  顾觉非能感觉到她收了收手指,在他脖颈间轻按,似乎想要将这种轻颤强行停止,压制下去。
  可换来的,却是更难以压抑的颤抖。
  就好像……
  她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沉迷在这样的亲近中。
  因为身高的差距,微微掂着脚尖的她,微微仰着面庞的她,很容易就带给人一种卑微可祈求的错觉。
  一种……
  足以勾起任何男人情潮的错觉。
  浑身都在燃烧。
  这一刻,什么礼法,什么礼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顾觉非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蛊惑,只想与她贴近一点,再贴近一点……
  于是那撑在她粉颈之侧的手,便收了回来,落在了她的腰间。
  纤细的腰肢,几乎不盈一握。
  他的手掌,却与他的心一般灼热,隔着春日略有些透薄的衣料传进去,烫得她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也烫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下。
  于是,所有在他唇舌间翻覆**的动作,都戛然而止。
  陆锦惜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她轻颤的手掌,撑着他的胸膛,试图重新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可却换来了一声有些耳熟的轻笑:“怕了?”
  滚烫的气息,从两瓣薄唇间喷吐而出,落在她颊边耳畔,几乎立刻激起了一阵更强烈的颤栗。
  而他的声音,却因为那紧绷的身体、上涌的情和欲,透着一种极致的沙哑。
  一双幽深的眼眸,覆盖满暗涌似的夜潮,紧紧地锁着她。
  怕?
  陆锦惜其实很不想说,自己刚才是在教他,当然也的确不会说出来。
  天知道男人的自尊是多么见鬼的一样东西,她要真说出来了,下场只怕不会比直接睡了他还不负责好多少。
  所以,她只是凝视着他,心思在游移之间,已经千回百转。
  这样的沉默,让顾觉非感觉出了煎熬。
  来自身体和心理双重的。
  他克制不住地,伸出自己的手掌去,摩挲着她那一段羊脂白玉般的天鹅颈,依旧低哑着嗓音:“在想什么?”
  陆锦惜终于略略回神。
  她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顾觉非的身上,他紧绷的、滚烫的身体,似乎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还有这样一双燃烧着什么的眼。
  那里面,不仅仅有欲,还有……
  情。
  大多数时候,一个薄有姿色的女人,勾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是一件危险但很容易成功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男人本就动情的时候。
  陆锦惜并不知道顾觉非动情了几分。
  若以今日之前相处的情况来看,那顶多是男女之间,近乎于争强好胜,甚至相互试探的一种吸引,还没有到达那一条最危险的线。
  可今日,他所展露出来的一切一切,都分明踩在了这一条线上。
  一条,情爱的线。
  是这一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吗?
  陆锦惜实在不很清楚。
  但她很惜命。
  在这种情况下,白睡顾觉非,即便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而她是个很惜命的人。所以,陆锦惜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自己的原则,明明白白地告知对方。
  “只是在想……”
  她微微一垂眸,声线里依旧藏有先前一番接触遗留下来的暧昧,只是话里已经勾连了几分冷静得近乎冷酷的理智。
  “世间恩爱可久长,何必相约共白首?”
  “……”
  搭在她纤细脖颈上的手指,突兀地颤了那么一下。
  可那一刹那,他其实并没有很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望见她那一双映着窗外天光的眼眸,因大半的光被他挡了,投在她眼底时,只有一片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