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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起身来腿因为蹲的时间久了有点麻,昨天下的雨让泥土地有点泞湿,大概是已经被踩实的关系光脚走在上面只留下浅浅的脚印,但泥土和脚底接触时的滑腻,分离时的黏连感真是让唐筝不太习惯。
  没走出两步路身后传来了几声“咕咕”声,唐筝这才想起来她的鸡淋了一夜的雨!
  急匆匆的跑到栅栏跟前,两只母鸡蔫蔫的窝在自己的草窝里,两只公鸡也没什么生气地蹲着,羽毛依旧湿漉漉的,真真是一群落汤鸡了。
  问老祖母要了个果子,唐筝抽掉地上两根木棍进去看两只母鸡的情况,淋了雨也不知道那五只蛋还活不活的成,母鸡可一定不能有事。
  用指甲在梨子上抠了几块果肉下来放在地上,虽然两只鸡的精神气不太好,昨天也忘了喂食,等了会儿好歹还是开始吃了,唐筝看着松了口气。
  比起前两天这几只鸡已经没那么怕生了,算是很容易驯化的物种,再过一段时间完全可以放养出去,纯正的野山鸡唐筝当真不知道是什么个滋味,看着旁边两只公鸡的眼神微微发亮。
  喂完果子唐筝就开始考虑重新给它们搭个窝,不光是下雨的问题,雪季要是来了保暖什么的都得考虑。
  昨天搭棚子的草铺还用剩下了六七扇,木杆还有好几根,想着唐筝就拉上山开始继续搭棚子。
  这一次准备搭的棚子是单面的,只有一半,把唐筝睡觉的那半个山洞口罩进去,昨天睡到一半有水渗进来不得不挪窝的时候她就开始琢磨弄个屋檐了。
  两个人干活肯定没昨天那么快,虽然材料都是现成的,中途枝也来帮了忙,但还是到了中午才完成。
  这个棚子横向上有窑那边的两倍宽,但纵向上只有四分之一的长度,只要求挡去两米以内的雨水便好。
  寻了两根竹竿照例劈成两公分宽度的竹条,唐筝要给这几只鸡搭个窝。
  然而等把竹条劈完截成需要的长度,忽然发现细藤说细但用在这上面还是粗了,半公分的缝隙很漏风的好么,完全不保暖。
  正好还剩几根木杆,用是斧子从上到下豁一条口子,因为还新鲜,能剥下一层完整的树皮。
  树皮的内层纤维组织柔软,用来捆绑或是做成绳子,虽然过一段时间会木质化,但在现下这种情况里最为合适不过了。
  树皮湿润却不粘连,撕成细长条后用手简单的搓一遍备用,然后叫来山和枝一起跟着她搓绳子。
  取三根用左手掐住顶端,撵右侧两股逆时针旋转,再三股同时逆时针旋转一次,不停的重复这一动作,很快就能编出一根绳来。
  等手中绳长过两尺,唐筝直了直一直弯着的腰去看另外两个人的情况,这下就看出个人天赋来了。
  枝的手灵巧一些,开头的一段还有粗有细,之后的就越来越好了。而山编的真是从头到尾一团浆糊,连他自己都抓耳挠腮,注意到唐筝的视线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好了,你去把石板和泥料拿过来吧。”
  “诶!”唐筝叫了停,山自己都松了口气,乐呵呵的爬起来去搬东西。
  “记得拿两个陶碗接点水。”
  “哦!”
  等山搬来了东西,唐筝照例给他示范,草木灰铺地防粘连,取一块土压平成掌心大的圆形,从中间开始往外撵,弄成一个浅底的盘子一样的东西,壁比较厚且有弧度,大概有一指。
  唐筝的动作总是要比山这个新手快的,弄完了自己的就开始认真的指导他,好在比起搓绳子,捏泥坯山上手的速度更快点儿。
  之后就是给手沾上水搓泥条,往上一圈一圈的叠高,然后用手修饰平整,把陶器的表面抹水,一点点修光滑。
  最早的陶器拉坯方法有两种,即泥片叠塑法和泥条盘筑法,唐筝用的显然是后面这种。
  盘筑泥条很简单,但是修整器型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手掌反复沾水,靠着本身的弧度将凹凸的泥条摩擦成光滑的平面需要时间和极好的耐心。
  现代的瓷器工艺靠的是电动转盘,能够提供持久稳定的转速让拉坯师傅快速拉出自己想要的器型,而古代没有这样的东西甚至没有滚珠,转盘是个类似于平放的车轮一样的东西,非常重,完全靠拉坯师傅用木棍搅起转盘,在转瞬即逝的转速中进行拉坯,一个坯的成型极度考验个人技术。
  先不说唐筝会不会造这个转盘,能不能转的起来,起码让她上手拉坯肯定是不会的,估计把泥起起来都有难度,三百六十行,哪一行都不好入门,弄个小的转盘让山修整表面时候用用倒是可以考虑。
  等唐筝修完了自己手里陶碗,枝的绳子都差不多有三米了,说是碗其实估计也快赶上汤盆的大小,碗口和脸差不多大吧。
  几个人看着唐筝面前的陶碗能从眼神中看出喜爱的神色,强迫症做出来的东西要是成功了总是圆润好看的,虽然没有建立什么审美观,但原始人对于方圆之类的图形总有直觉上的偏爱,毕竟月亮还是圆的好看。
  山看了几眼又埋头去修整自己的作品,唐筝去溪边洗了手回来和枝一起编绳子,老祖母继续分拣自己的果子和蘑菇,各有各的事情做生活意外的充实,说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娱乐设施,这几天晚上累了就早早睡觉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当然,说不想现代化生活那是假的。
  对于自己的第一个作品,山表现的格外认真,直到唐筝手里的绳子也编出了三米他才停了下来,虽然还是有点歪不如唐筝的好看但也非常不错了。
  “很棒。”唐筝毫不吝啬的给予肯定。
  “师傅棒。”得到夸奖山的脸红了红,说话都有些腼腆。
  第9章 受伤
  唐筝把自己的那只陶碗从石板上取下来,表面已经有点干燥,用手轻拿不会变形,手指沾上水把碗底修出来之后放到一边,再把石板递给山让他接着做。
  加上枝编的,绳子大约也有十米了,唐筝起身准备着手做自己的鸡窝。
  取两根两米长的竹条做主干,中间间隔半米,然后把一米长的竹条整齐垂直紧凑的码上去,用细绳在交界处穿插搅紧,十米的细绳听起来多,结果做完一面的竹板也用的差不多了,唐筝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是任重道远。
  到了晚上的时候唐筝堪堪完成了背面和两块侧面的竹板,着实是编绳子太慢,最后找了几个族人帮着一起编才在困意来袭之前完成了这个鸡窝。
  鸡窝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箱子,正面少了一半当门,四周的板子有几根略长,可以轻易的扎进土里将它固定住。
  唐筝找了些之前没用完的野草铺在里面,把两个简陋的巢连带着母鸡一起放进去,再圈地插上木棍便算是完成了大半了。
  今天依旧是吃素,胡乱啃了两个芋头唐筝在睡觉前把沉迷制陶的山拉回了山洞,敬业是好事,不知道节制就是坏事儿了不是。
  唐筝自己做的那个算在内,一共完成了五个陶碗,山遵从她的吩咐把坯都搬进了洞里,与火沟隔了些距离烘干,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进窑。
  说起来晾架上的兽皮基本上也熏的差不多了,质地柔软,摸起来是记忆中的感觉,跟现在身上穿的简直天上地下,不管是用来自己穿还是拿去换东西都绝对没话说。
  最早的时候,也就像现在这样,为了保暖动物的毛发是不刮掉的,并且向内贴身穿戴,不像现代人,绒毛都是向外的。
  身上不知道用的是什么动物的皮,也可能是鞣制工艺的关系,毛发还带着一点点生硬,有时候动作大了,就硌得慌。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睡觉前唐筝还感叹了一下自己懒散了二十多年,现在怕是老天爷要给她一次性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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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早山就蹲在窑边上,旁边是整齐码放的坯和大堆的干柴,等着唐筝过来开窑。
  毕竟是第一次,内心的紧张程度和他说话的结巴程度成正比。
  “师傅,我,我准备好,好了。”
  “行了,你别讲话。”唐筝颇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哦...”
  小心的把坯拿起来,经过一夜的干燥拿在手里已经非常有质感了,表面有一圈圈手擦过的浅痕,一般来说这样厚重的琢器都是需要进行利坯使器型更完美圆润的,不过现在没条件也不必要就算了。
  三只碗倒扣在最下层,剩下两只正着叠上去,窑有一米半的深度,余下了不少空间。
  从木墩上下来,唐筝再一次唾弃了自己现在的身高,抽了些柴火往窑口里的横条上铺。
  “去取点火和干草来。”
  “好。”
  洞口的火沟就一直没灭过,不用每次都手钻取火非常方便,很快山就拿着一把干草和一根烧着的木棍回来了。
  点燃干草塞进铺了一层底的窑口,等下面的干柴点燃,火烧的稳定了开始往里面添柴,从窑的上方可以看到火苗钻过泥盘的孔洞染红整个窑壁。
  找了几块平整的石板盖住窑的上方,留下中间一个拳头大的空隙,让空气流通又保持窑内的温度,唐筝让山看着火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烧一次窑需要四到六个小时的时间,闷烧瓷器需要更久,有时候一烧就是两天,老师傅能够通关观察窑火的颜色判断烧制的情况,或者作出一定程度调整,唐筝一门外汉可不觉得自己能看出什么名堂,还不如做点其他的事情来得实在。
  几只鸡今天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母鸡还守着自己蛋,两只公鸡倒是开始在外面晃悠起来了,昂首挺胸地踱着步,颇有种雄赳赳气昂昂的感觉。
  唐筝看着两只鸡连吃她东西都有种诡异的傲娇感,第一感觉是不会打架吧?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这种没有驯化过的鸡应该也有领地感才对,很快第二感觉就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这么又活力的山鸡,肉质一定非常的棒!
  抽去几根枝干,用细藤捆上网,再扎一个长方形的方框当门,鸡舍总算是有了样子,大概十五平的大小足够它们活动。
  栅栏门的一端稍长,在地上挖个洞插进去,上头用绳子松松的系着,开关门都很方便。
  唐筝满意地坐在鸡舍的地上,逗弄着两只大公鸡,忽的就见远处跑来了一群男人,身影很熟悉是自己的族人,但这日头正高,午时刚过而已,这个点回来就非常的不正常了。
  急忙锁好门出来,男人们也差不多到了空地,乌跑在最前面一脸的慌张,身后跟着熊,背上背着一个人,都是血,顺着熊的腿流了一路。
  “老祖母,老祖母,快看看檀!”
  受伤的那个男人被放在地上,樟跪坐在他旁边声音有些颤抖,满是焦急。
  “怎,怎么会这样...”老祖母过来一看,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眼眶一红泪就流了下来。
  唐筝挤到蜂的身边看的清楚,一时间也惊讶的捂住了嘴,檀腰间一道十多公分长的口子,皮肉翻开鲜血直流,最上头隐隐能看见第十二肋。
  所有人都一脸沉重地低着头,在这种时代别说这么大的口子了,就是一次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带走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任何止血和缝合的技术只能等死。
  檀因为失血过多瞳孔已经有些扩散,抓着樟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全场哭的最厉害的就是樟了,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非常相似,兄弟手足十指连心啊。
  震惊过了,唐筝一步跨过去在檀的身边跪坐下来,两手撑在他的伤口两侧把伤口挤在一起,止不住血也能流的慢一点。
  “帮忙啊!真的要死了!”
  唐筝的动作很快,以至于大家都没从她的行为中回过神来。
  “哦,哦!”樟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帮她一起按伤口。
  又找了一个人顶替自己的位置,唐筝从人群中快速寻找山的身影。
  “你的石料里面有没有平的片状的,!”
  “有,有的!”
  山不假思索的回答,转身就往自己堆石料的地方去,唐筝跟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翻找出了三块。
  “去拿个陶碗烧水,其他盛凉的。”
  “好!”
  唐筝挑了一块最薄的跑去窑那边,窑口印出猩红的火光,红的发亮,说明里面的温度已经非常高了,圆形的窑聚集和保持温度均匀的效果极佳,现在起码能达到1000摄氏度左右。
  將石片扔进窑口,唐筝又去找了两根趁手一点的树枝方便夹取,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条件下她准备用高温的石片把檀的伤口直接烫合,虽然之后的烫伤会存在各种各样诸如化脓的问题,但现在还是止住血最关键,死马当活马医吧,起码还有一点希望。
  因为温度高的关系,用不了多久石片就能烧的很烫,小心的夹起来飞快跑回檀身边,大家都很自觉的为唐筝让开一条路,不管她的行为多么奇怪,都愿意第一时间选择相信。
  “啊啊啊啊!!!”
  滚烫的石片灼在皮肤上,伴随着“呲”的一声还有丝丝的白烟,檀猛地弓起腰身疯狂叫喊,脸色涨红,额头爆出青筋。
  “按住了!”
  原本虚弱的檀被烫的开始挣扎起来,被唐筝让人死死的按住动弹不得,石片翻了面继续去灼另外一段伤口。
  虽然只是短短的半分钟不到的时间,但到最后檀嗓子里的痛呼尽变得沙哑起来,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了,汗水浸湿身下的泥土,在唐筝拿开石片的那一刻软倒在地上,因呼喊张大的嘴巴尚未合上,大口而短促的呼吸着。
  伤口一片模糊,好在确实是被融到一起去了,虽然狰狞的大片伤口中有不少的血泡,破了的流出丝丝鲜血和脓水,起码之前裂开的那条大口子的血已经止住,功夫不算白费。
  不敢让樟他们松开手,怕伤口轻易的扯开,唐筝起身去找烧水的山。仅有的几只陶碗里都装上了水,有一只正在烧,端了凉的回去给檀清洗伤口,从剩下的竹条上抠一根竹签下来挑破水泡。
  檀现在大概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凉水倒在伤口上只有一些细微的反应,想来这烧伤的程度已经比较严重,神经组织大概受到了破坏,反而是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