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北把手轻轻搭在青年的手臂,是安抚也是纵容,手心的温度瞬间透过薄薄的衣袖透了进去,激起一阵陌生的战栗。
林渐西浑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耳边陡然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
渐西,不要逼自己长大,好吗?
于是青年眼睛倏地放大,一下子腾地站了起来,眼神慌张地闪烁。
好像胸口有什么情绪太浓烈了,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我们的蛋糕怎么还没到?甚至还忽然提了这么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而傅临北却什么也没问,只是立刻温声道: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出去看看。
他迈着长腿缓缓踏出包间,结果刚走了两步,就碰见了一个熟悉的中年男子。
傅总。林天成有点惊喜地上前搭话,这么巧?
林董。傅临北温和有礼地微微颔首,面上神色很淡,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迫人压力。
林天成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气势,还想多说几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临北
而后,林渐西那张漂亮的面孔就出现在了傅临北的身后。
小瑾?林天成登时眼皮狂跳,简直惊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先前他只知道这个刚认回来不久的儿子学业优异,成绩斐然,在傅氏实习,但没想到他和傅临北居然是这种能够出来共进夜宵的熟稔关系。
傅氏相较于林氏科技架构更为庞大,是全行业覆盖的集团,娱乐产业有星华分部,前面刚并购了南蒂影业,高新科技领域有尧安分部,餐饮行业还有即将启动的赛达尔计划。
而傅临北和他父亲掌权时那种稳健的风格不同,手段雷厉风行,喜欢开疆拓土,争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整个集团都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像这样年轻有为的人,合作几次之后,连他都不太好意思倚老卖老,只能客气地称一句傅总,结果他的儿子居然已经开始直呼其名,而且茶厅隔壁这间包厢他没记错的话,算半个情侣包间吧?
等等,那乔默川和韩沉非又是什么情况?
林天成脑补了一下这混乱复杂的四角关系,又想了想儿子的时间管理,顿时肃然起敬。
父亲。在外头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林渐西还是很给林天成面子的,态度十分尊敬,语气也温和。
我今晚上大概会迟一点回家。甚至还很乖巧地做了报备。
没事,你玩得开心点。林天成嘴角一扯,笑得有几分尴尬,不回来也行。
林渐西:?
作者有话要说: 林爹(惊恐):儿子,你这海得我海怕呀,不会天凉林破吧?
林小西(微笑):这就怕了?那你以后会更害怕。
#你以为只是四角关系,其实是六角#
今天的傅小北也在努力支棱巩固正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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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我很喜欢。
林父一打岔, 两人再回到包厢的时候,那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氛就消散了不少,侍应生彬彬有礼地敲门而入,把先前点好的茶饼和蛋糕都一一呈上, 香甜松软的气息一下子就飘满了整个空间。
帕露亚茶厅的甜点一向远近闻名, 造型美观味道独特, 就是奶油有点多, 里三层外三层。林渐西刚吃两口,嘴唇周围就不小心沾上了一点, 他眉心微蹙, 手刚抬起还没动作,傅临北就十分上道地递过来一张湿巾。
林渐西立刻笑眯眯地接过擦了擦, 点头如小鸡啄米:谢谢。
但甜口吃多了难免有点腻, 他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 眼睛却没闲着,张望了两下刚想拿块点心压一压,傅临北又恰到好处地递过来一小碟松脆咸香的芝麻酥。
他懂我!林渐西再次从善如流地接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谢谢。
等他愉快地咽下嘴里喷香美味的小酥球,旁边又递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林渐西这回看也没看就习惯性地接过:谢谢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做工十分精巧的黑色礼盒, 盒盖上雕刻着细密的纹理, 四四方方巴掌大,很难猜出里面放了什么。
入职礼物。傅临北看出青年的疑惑, 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黑沉沉的眼底暗藏着一点忐忑,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哇临北,你这么有仪式感!
林渐西笑着打趣, 然后顺从地把盒子翻开,垂眸一看,一下子就愣在那里。
一只极其精美华贵的腕表。
就算不谈其他,光看上面刻着的theo就可以知道绝对价值不菲,更别说表身嵌着的钻石还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皮质表带材质细腻完全是可以直接拿去拍卖会现场的程度。
所以林渐西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把盖子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推了回去。
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傅临北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会拒绝,马上理直气壮地抛出另一个理由:这是员工福利。
林渐西:这话你自己听了信吗?
或者,你也可以等实习工资发下来之后,拿出一小部分,给我回礼。他不等青年反驳,很快又给出另一个可行性更高的方案。
当有人提出要在房顶开个天窗,其他人一定不同意,但如果说另一个选择是直接打通屋顶,权衡之后,旁人就会接受开天窗的提议了,这是最典型的拆屋效应。傅临北显然深谙此道,回礼比起白拿礼物确实是更容易让人接受,可是
林渐西无奈扶额:临北,别说一小部分,就算拿出全部的实习工资,也不够我给你回礼啊。就算再加上便宜爹给的零花钱也够呛。
怎么会呢?男人脸上是很真实的困惑,隔了一会儿,终于慢吞吞地来了一句:你的实习工资是我发的,所以
你觉得工资多少才够回礼,我可以加。他眨了眨眼,神色十分诚恳,居然是很认真地在讨论这个问题,吭哧吭哧努力试图从自己身上薅羊毛给对方,再让对方给自己送回来。
这人多半是有点大病。
而且最离谱的是,我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拒绝,我明明很有意志力一人啊!
林渐西抿了抿唇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把盒子拿回手里,又重新打开。
见状,傅临北的眼睛立刻亮了,马上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这只表的名字叫uernenhimmel。
这好像是德语。林渐西赶紧调动了一下脑子里刚选修一学期的德语储备,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表盘上的背景,不是很确定地翻译道:繁星之下?
对,傅临北点点头,眼神很柔和,像流水一样缓缓淌过,所以表盘上有很多星星。
为什么会想到给我送这个?林渐西好奇地抬眸,那双盈着潋滟水色的眼睛直直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像玛瑙石一样散发出点点光彩,眼尾轻微上扬,亲昵又矜贵。
于是傅临北就呆住了。
其实这只手表背后还有一个美丽的故事,每一处设计都有特别的寓意,当时看到的时候觉得特别契合青年,一心想着买下来之后要讲给他听,所以来的时候特意背了一路,甚至刚刚还在心里默念,结果这会儿被林渐西直勾勾地一看
很好,大脑一片空白,瞬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最后,只好很苍白又没有情调地回道:因为你说过喜欢看星星。
可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想把你喜欢的东西统统都摆到你面前,这样就不止抬头能看见,低头的时候也能看见,也永远不会觉得黑暗。
傅临北的眼睛闪着微光,眼底深邃得像是能把人吸进去,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在两人之间来回纠缠,凉意转化为炙热,气氛一下子又变得奇怪起来。
哦,那我是挺、挺喜欢看星星的。林渐西小脸莫名其妙地一红,干巴巴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的话。
他装作认真研究手表的样子匆匆低头避开男人的视线,却发现盒子里其实还有一块小小的金色雕牌,上面刻着清晰的一段字符ki。
ki,童年。
电光火石之间,林渐西的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十分离谱又让他无比窝心的念头。
这个人不是有病,他好像,是在试图帮自己重新构建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没有太多负担,没有生活压力,可以幼稚天真地数星星,可以收到很有仪式感的礼物,可以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就算痛了累了也有地方诉说。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股灼人的热气,熏得林渐西的眼眶一阵发热,他忍不住抬手轻轻抚过雕牌上的花纹,然后嘴角弯起,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谢谢。
我很喜欢。
*
接下来几天,林渐西都在傅氏认真实习,他头脑敏捷性格机灵,学东西快又经常虚心求教,所以每回的任务都完成得很漂亮。
相处时间久了,项目组的老人们都很喜欢这个还没毕业做事却很沉稳老练的年轻人,难得有天突然没见到他,还有点想念。
哎呀晋秘书,咱们的小帅哥今天去哪儿了呀?路过总助办公室的时候,唐怜忍不住就进来打探消息了。
去参加林家二少的欢迎宴。
唐怜对这次晚宴也有所耳闻,闻言忍不住纳闷:可酒会不是在晚上吗?连咱们傅总这会儿都还没出发呢。
但小林先生恐怕不行呢。晋秘书微微一笑,因为他就是林家二少爷。
一贯处变不惊的唐部长差点一个趔趄摔出门去。
欢迎仪式的地点定在切尔顿,林家之前已经和酒店方愉快合作过很多次,所以这回就省去了很多沟通上的麻烦。
宽敞的更衣休息间里,林渐西已经换好了礼服,整体造型光彩照人,但凯莉上下打量了一阵,总觉得还可以更好。
唔她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当机立断把原本用来点缀的白色真丝口袋巾换成了一枚漂亮的胸花,现在怎么样?
旁边的林瑜左看右看,摸了摸光滑的下巴沉吟道:可是这样一来,小西手上这只腕表好像就太过正式了,稍微有点不搭。
倒也是,得连腕表一起换才行。凯莉赞同地点点头,随即就陷入了苦恼,毕竟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一块风格正好匹配的高档手表呢?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而后,林渐西清润的嗓音突然在一片寂静里柔和地响起。
我有块表,倒是可以搭着试试。
说着,他便轻轻打开盒子把腕表取出,还没说话,凯莉倒最先惊呼出声。
西奥多的星空系列!
这款高级制表是theodor今年为庆祝品牌创办280周年发布的,一个系列就出这么一只,666颗圆形切割钻石镶嵌在表面,中央是可切换的星空图,表带是稀有的密西西比鳄鱼皮,处处彰显华贵气息。
这样的艺术品她还只在杂志上见到过,再听说的时候就已经被一个私人收藏家买走了,没想到居然在林二少手里!
但林瑜却几不可察地轻哼了一声。
这块表他原先也看中了,本来想买下来给自家弟弟做礼物,结果却晚了一步被人捷足先登,当时还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可现在一看这情况,呵呵,这个买主他大概能猜到是谁了。
林渐西换上腕表之后,点点璀璨繁星就和略带张扬的胸花相得益彰,显得整个人矜贵而不古板,好看到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也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就连见多识广的凯莉也忍不住真心实意地发出赞叹。
哎呀,林少这么帅,将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岁,一定上门自荐。
凯莉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林渐西后退两步,举双手表示投降。
我认真的,女子煞有介事地点点头,眼里却是显而易见的揶揄之色,不过,也不一定是小姑娘,有可能是便宜了哪位大帅哥也说不定。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林渐西轻笑着摇摇头没当一回事,余光一瞥,却发现镜子里映出自家哥哥眉头深锁苦大仇深的一张俊脸
活像只存了很久的心爱胡萝卜被贼全部偷走的小白兔,两只长耳朵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看着可怜兮兮又充满怨念。
哥,怎么了?他不明所以地回头看林瑜,语带关切。
林瑜扁扁嘴,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喜欢傅临北的时候,觉得他怎么看怎么顺眼,简直没有一个地方不好。可是眼下看着他对自己弟弟心怀觊觎虎视眈眈,就觉得他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出言告诫:小西,你还小呢,这种事不用着急,可以多观察观察,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好的。
嘶林渐西看他鼓着一张脸语气不善,莫名觉得他好像意有所指,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应下:知道了哥。
也不小啦。凯莉和他们相处久了,说话也就随意起来,终身大事本来就要早些考虑,要不然好白菜都让别人拱了。
林瑜当下就垮起个批脸,手一伸,轻轻捂住了林渐西的耳朵。
不听不听不听!
凯莉:
切尔顿的宴会厅本就富丽堂皇,被精心布置之后更显得奢华逼人。整个会场都是层层叠叠的红月季,绯扇和香魔开得十分热烈,香气浓郁仿佛涌动的花海,夹道两边的香槟玫瑰全部拢成绣球,烛火跳动光影闪烁,吊顶上是璀璨的水晶灯和珠帘,乍一看像是中世纪欧洲贵族的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