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从了她的建议,吩咐云宣道:“那便依贵妃所言,云爱卿就先留下来吧。”
见诸事都已依柳贵妃所言,皇后虽满心狐疑,却不由愈加小心,更是怀疑今日之事绝非偶然,不由得向下座的向妃向晚看了一眼。
一向沉默寡言的向妃此时也默不作声,似不存在一般极易被人忽视,此时她见皇后朝自己看来,也不去刻意回避她的目光,而是朝她也以颔首回了一礼,但与她对视的眸光中却并无其他深意。
皇后见向妃又如一贯那般准备置身事外,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言明,只好又将目光转向了柳贵妃,言辞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强硬,问她道:“柳贵妃,时辰已经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皇上龙体为重,你想做什么还是快些说出来吧。”
眸底掠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得意之色,柳贵妃神色肃然地对皇后回话道:“皇后娘娘所言极是,臣妾也希望此事能早日解决,还臣妾一个清白,也给许妃妹妹一个公道。”
她的声音虽然一如既往地甜蜜而细腻,一言一句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误来,但语气中却毫不掩饰其中的挑衅之意,让皇后一愣之后心中不由更是不安。
“许妃妹妹,为了查出害死你腹中孩儿的真凶,姐姐的问话有时可能会触碰到你的伤心处,若是姐姐说错了什么话,你千万莫要介意,毕竟我这么做虽然也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但说到底,更是为了你好。”柳贵妃莲步轻移,缓缓地走到了许诺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被其他人看不到的双眸中虽然流露的是嘲讽之意,但语气却颇为怜悯而和善,“你我都是苦命人,一个没了孩子,一个背负恶名,希望我问什么,你能如实回答,切莫隐瞒,否则只能让你的孩儿死不瞑目,而你我亦此生不得安宁。”
只抬眼看了她一瞬,许诺便心下发慌地垂下了眉眼,再也不敢抬头去看她一眼,甚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无论她曾经有多得宠,在柳贵妃面前,她始终都是自卑而心虚的,此时尤甚,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不祥之兆,而且她下意识地认定此次自己在劫难逃。
更何况,方才从许阳的妻妹秦画那里,她听到了太让自己震惊的事情,犹如做梦一般。
他的妻子已经病死了吗?他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人世了吗?许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吗?他现在究竟是死是活又在哪里呢?
她实在不敢相信许阳这些年一直都对自己念念不忘,更无法想象他会为了自己而抛弃妻子出家为僧,毕竟在当年自己被他的家人送到琉璃别宫时,他明明知道真相却除了与她相拥而泣了一场外却什么都没有做,在此后的几年中也从来没有给自己写过一封信,哪怕只有一句问候。她也是因此才认定他是个绝情之人的,这样一个在明明可以努力尝试着去娶她却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男人,又怎会在多年后因对她心存亏欠而离家出走呢?
更何况,他还对他的娘子说她早已经死了。
所以,就算秦画的那番话说得是那般言辞恳切,但她却从心底里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包括他为自己画了一幅画像并时不时地拿出来缅怀与她的过往而且并不在意他娘子所想。
但是,依秦画方才所言,许阳是在大约两个多月前离家出走后失踪的,而她开始梦到许阳也大概是那个时候,这也太巧了些。
在听到秦画的那一番话后,她心中惊惧万分,甚至根本都不知道秦画被带到偏厅之后厅堂之上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太巧了。
从她开始莫名其妙地梦到许阳,到万福宫上下宫人对她的漠视与疏忽,再到今夜许阳妻妹的突然出现。
不,也许这样的巧合还要更早一些,比如从柳贵妃劝她向皇上建议回琉璃别宫避暑开始。
她没有想到,自己明明已经在多年前便与和自己恩断义绝的许家一刀两断了,可却在她好不容易否极泰来的时候又被其所牵连。
虽然已是盛夏,但许诺却觉得浑身发冷,有一股冷风时不时地从心底窜出来并迅速地从骨肉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全身发颤。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被算计了。
可更可怕的是,她明知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里,却连自己是如何踏进去的都不知道。
她的神思虚无缥缈,似乎空悬在高空中不知何方才是归处,直到柳贵妃的声音再次响在了耳边。
“许妃妹妹,你近两个月来每隔几日便会做噩梦,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吗?你梦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出现过,让你成日里神思恍惚无法安宁的?”
第187章 竹马何在(十五)应对
在听到柳贵妃的问话时, 第一个出现在许诺脑海中的,是她记忆中的许阳。
不是年少时的他,不是分别时的他,而是梦里的他。
梦中的他, 玉树临风丰神俊朗,与已过不惑之年的皇帝相比简直胜似潘安。更重要的是,他对自己是那般温柔, 替她盖被子, 轻吻她的额头,即便是与她共眠, 动作也都轻柔而贴心。
那是噩梦吗?
不,如果梦里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皇上, 那便是这世间最美的梦境。
可那个在夜里对她百般温存的男人竟然不是她的夫君, 而且虽然自己在梦里从未听他开口过, 可他的一举一动一笑都是那般真实, 即便在她醒来之后还是记忆犹新。
她不得不承认, 在梦里时, 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是享受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毕竟她曾经是那般爱他, 甚至直至今日对他也是因爱才生恨。可是, 他的出现乱了她的心神, 让她在面对皇帝时都难以平静,而且她无法掌控他何时出现又做了什么,所以, 有他的梦才成为了噩梦。
她不相信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她也无法解释为何她明明已经不再爱他,却还是会在失去孩子后时不时地梦到他。
苏蔷说,她是在遭遇了一番打击后为了寻求慰藉才开始思念年少时最倾慕的他,这是心病,只要她重新获得活着的希望,那她的心病便会不治而愈。虽然她其实从心底并不接受她的这种说法,认为她是因为记恨自己而不愿帮自己解脱才随意胡诌出了这样的说辞,但事实是,从她住进万福宫的那一天起,自己的确再也没有梦到过许阳了。
她曾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结束了,即便是在去琉璃别宫的路上会经过赢州,她也不可能再与许家或是许阳有任何瓜葛。
但没有想到,不过是在这里留宿一夜而已,意外便就这么来了。
“许妃妹妹,许妃妹妹……”
柳贵妃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似乎是在催促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眸底掠过无数惊涛骇浪,许诺抬起了头,眸光对上了柳贵妃那一双足以惊艳天下人的眼睛。
但在她看来,此时那一双绝美的眼睛里没有分毫美丽,而是藏满了让人心惊胆战的阴谋诡计。
柳贵妃看她的神色充满了忧心,但眸底的确尽是得意。
许诺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有青筋暴出,心虚地移开了眸光,无助地望向了上座。
她此生唯一的夫君就坐在那里,她与他曾经相依相水乳交融,但此时此地,眼前不算太远的距离,却足以让他们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他的面容仍看不出喜怒,但显然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即便她看起来是那般楚楚可怜,他也没有开口安慰一句。
他旁边的皇后默然地盯着她,但端庄大方的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一分担忧,而尽是不满与警告。许诺知道,她已经做好了弃她于不顾的打算,所以只看了她一眼便迅速地从她身上收回了目光,因为她担心自己会承受不住她对自己的无情。
余光从厅堂中扫过时,她突然看到了默然在站在中间的一个人影,眸子不由蓦地一亮。
那是在原地候命的苏蔷,她垂首而立,双手轻轻放在小腹前,左手五指以不被人察觉的动静微微而动。
与她对立多年的许诺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将目光收回后又思酌了片刻,在柳贵妃再次开口催促她时低声开了口:“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梦到了许阳。”
她的话音刚落,本就寂静无声的厅堂愈加死寂了。
应该没有人料到她会这么快便承认自己梦到了许阳,包括柳贵妃。
毕竟一个后宫妃嫔竟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梦到过别的男人,不仅会名声大损,而且还会触怒龙颜,甚至还有可能从此被打入冷宫,此生再也无法翻身。
就连一直都喜怒不行于色的皇帝也脸色一沉,似是已然动了怒。
皇后闻言亦是大惊,她没有想到许诺竟会如此愚蠢,竟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她梦到过自己年少时的竹马郎,不由眉目一紧,怒斥道:“许妃,既然记不清楚便不要胡言乱语,本宫知道秦画所言让你一时间心神不宁,那便等清醒了之后再认真思量,有些话……”
“有些话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便再也收不回去了。”认为自己已然得逞的柳贵妃见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她说出了实话,心中甚是好笑,但神色却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许妃妹妹,你出身卑微,本只是浣衣局的一名宫婢,皇上怜你惜你,才将你册封为妃,对你百般呵护爱惜,可你怎能如此不知廉耻,竟还对曾经将你抛弃的未婚夫婿念念不忘,甚至还在梦中也对他如此痴恋……”
许诺任由她义正辞严的斥责了自己一通后才泪眼盈盈地从坐榻上站了起来,慌忙跪在了地上,对皇帝磕头道:“皇上容禀,臣妾向来都对皇上忠贞不二一心一意,从未有其他念想,臣妾之所以会梦到许阳,是因为臣妾一直都恨他恼他,所以在失去我们的孩子后才会梦到他,梦到是他杀死了我那可怜的孩子……在臣妾的心中,他一直都有如恶魔,而臣妾又太过于惦念咱们的孩儿,总觉得他因死不瞑目而冤魂无处可栖,所以才会在梦中误以为他便是梅岭的那个刺客。皇上,臣妾梦到他,不是因为对他情意未断,而是因为他于臣妾而言是世间最可恼可恨的人啊……”
她声泪俱下字字泣血,甚是动情。
没想到她会如此变通,方才还对她怒目而视的皇后于一愣之后微一挑唇,一言不发地嘲讽柳贵妃的急功近利。
听进去了她合情又合理的自辩,皇帝又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下又思及那个他多年才得了一个的孩子,心中亦是感伤,神色松缓了许多,命她身边的洪浮道:“还不将你家娘娘扶起来。”
洪浮应了一声,忙将跪在地上的许诺重新扶坐到了坐榻上。
看起来什么都做不了的苏蔷心中一松,暗自呼了一口气。
这是她在离宫前最后一次去见许诺时特意吩咐她的,那时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虽然万福宫的宫人看起来上上下下不是皇后眼线便是被洪浮所控,但这世间没有什么人是完全且十分可靠的,被人收买或是胁迫的人总也有可能被其他人所控制,所以许诺梦到许阳的事情很可能迟早会被人知晓,若到时被人利用后再行补救,倒不如先行一步想好对策。
所以,她那时便嘱咐过许诺,倘若一旦被人尤其是柳贵妃当众质问她梦到了什么,一定不能撒谎,相反地,必须要毫无隐瞒地承认她梦到的人正是她以前的未婚夫婿。当然,既然是噩梦,那他在她的梦里并不是个好人,而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魔,比如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唯有如此,她接连梦到自己竹马郎的事情才不会沦为他人的把柄。
可苏蔷也十分庆幸此时她就在许诺能看到的地方,因为虽然她无法随意抬头去观察她的状态,但也能察觉到她似乎已经因秦画的一番话而迷失了心智,倘若自己无法给她以提示,只怕她刚才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当初的嘱咐了。
柳贵妃不料她会有此后招,愣了一愣,待她重新坐了回去后才怒上心头并很快有了应对之策:“哦?原来许妃妹妹梦到你曾经的未婚夫婿是因为恨他恼他,可我却不明白,你之前不是还亲口承认说于你而言,那个许阳不过是你的父兄,你们之间并无男女私情,可若是如此,他不过是没有娶你为妻而已,你为何会如此恨他?难道就是因为你对他有意而他却待你无情吗?”
方才还因惊惶而不知所措许诺见自己一出手便化险为夷,虽然仍然心神不宁,但终究还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与自信,此时看起来对她的挑拨离间并不以为意,不慌不乱地声音哽咽道:“回柳贵妃的话,我的确恨他恼他,但并非是因为他不愿娶我,而是因为我一向待他如兄如父,以为他也视我为至亲家人,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娶妻而将我送到琉璃别宫,此举与抛弃家人又有何差别?我自小便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了一次,每每想起便心如刀割,是他承诺我,会将我当做自己的亲妹妹,待我长大之后便请父母命取消我们的婚约,然后寻一户好的人家送我出嫁,可最后,他却因为害怕旁人会说三道四而帮他父母将我卖给别宫,你叫我如何不恨他如何不恼他?”
她天生清秀楚楚可怜,此时哭起来更是让人我见犹怜,更何况她所说的每一句都看似发自肺腑,听起来字字都像是锥心之痛,比方才的那番话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连一直沉默不言的向妃也叹了一声道:“唉,没想到许妃妹妹身世如此可怜,三番两次地被家人遗弃,着实不易。若换做是我,只怕也做不到不怨不恼,这也算是人之常情。还望皇上不要再因此事而责怪于她了,都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许妃妹妹无端没了孩子,胡思乱想也是难免的,实在情有可原。”
第188章 竹马何在(十六)调包
静观其变的皇后见许诺应对自如, 便寻了时机适时地开口道:“柳贵妃,许妃已经将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你为何还要对她一直咄咄逼人?你如此急迫,究竟想要逼着她承认什么?难道这就是你调查出来的真相吗?”
见皇帝虽然默然不言, 但也流露出了几分不虞之色,出师不利的柳贵妃沉吟片刻,微微发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道:“皇后娘娘所言有理, 许妃与她少年时的未婚夫婿先是兄妹情深,后是仇深似海, 此中缘由说清楚后,想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臣妾并没有强人所难之意。只是之前臣妾为了调查梅岭一事, 曾宣召过万福宫的一名内侍, 对他所言颇为惊讶, 当时臣妾便怀疑许妃大概是被人算计了, 所以对她与她曾经的未婚夫婿的事情也格外关心了些。”
厅堂内安静非常, 只有她一人的声音清晰回响着。
皇后微一皱眉, 有些不耐道:“柳贵妃, 时辰不早了, 你有话就说, 何必一直在这里卖关子?”
“既然皇后娘娘已经等不及了,那臣妾就有话直说了。”回了皇后一句后,她突然对着皇上屈膝而跪, 言辞恳切而无辜,“臣妾之后所言,很可能会触怒龙颜,还请皇上切勿怪罪。”
皇上见她如此,也不忍心苛责于她,道:“方才朕已经恕你无罪,有什么话爱妃直言便是。”
柳贵妃谢了恩,却并未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原地,抬眼对皇帝道:“启禀皇上,臣妾以为许妃妹妹方才所言并非空穴来风,她说自己在梦中梦到腹中骨肉是被她曾经的未婚夫婿许阳所害,是因为许阳一直是她此生最痛恨之人,所以才会将那日在梅岭上那刺客的恶行换到他的身上,但依臣妾所知,许妃妹妹的噩梦并非虚无而是事实,那个在梅岭害得她痛失骨肉的人应该正是许阳!”
她话音未落,厅堂中便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唏嘘,但每个人从表面上看起来虽然皆震惊不已,但却未曾有人惊叹出声。
对她的话最为惊愕的莫过于许诺了,她虽知柳贵妃之后的话定然会让她出其不意,但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诡异的论断。
皇后讶然半晌,反而轻笑出了声,认为她的话荒谬至极:“柳贵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柳贵妃神色迟疑地道:“许阳是在两个多月前失踪的,梅岭的事虽然早了许久,但也并非不能证明他没有机会去梅岭行凶,而且许妃夜里喊他的名字也是在最近两个月的事,所以臣妾斗胆,不仅怀疑许阳便是梅岭上的刺客,而且还认为他就藏在宫城之中。”
“简直一派胡言!”皇后不知是喜还是怒,但最多的应该是觉得她的话匪夷所思,“后宫重地,怎会有外男轻易入内?你身为妃嫔,怎能说出这种胡话来?”
柳贵妃看起来似乎对自己的推测本就无多大把握,如今又被皇后斥责,愈加犹豫了起来,不由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皇帝:“皇上,臣妾自知方才所言实乃大逆不道,但臣妾却并非无凭无据信口胡言,若是皇上不希望臣妾再说下去,臣妾以后再也不提此事便是。”
皇上神色微沉,大有不怒自威之势,但却还是道:“爱妃这么说有何凭据?”
虽然只不过是一句问话,但柳贵妃却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欢喜的嫣然浅笑,但旋即又凝了神色,道:“皇上,请听臣妾仔细道来,若是所推有误,臣妾自愿受罚。”
见皇上也有意要追究到底,情愿放任她胡言乱语,皇后脸色微冷,问她道:“既然柳贵妃如此自信,那本宫问你,你说那个许阳就藏在宫中,那他究竟藏在何处啊?”
“这件事还得从宫中最近发生的一件命案说起。”柳贵妃站起了身来,转身看向苏蔷,问她道,“苏女史,不久前明镜局侦破了一桩命案,死者是一个内侍,被发现淹死在了水沟里,可有此事?”
一直默然候在一旁的苏蔷终于被人留意,细思片刻后颔首答道:“正如贵妃娘娘所言,明镜局的确接了这桩案子。”
柳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她道:“那苏女史可知死者是何人?死因为何?”
苏蔷答道:“回贵妃,死者是内侍省采买局的内侍金皖,他是因醉酒之后失足落入了水中而被淹死的。”
柳贵妃又向她走了两步,声音随着她的气势冷冽了几分:“本宫听说那具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被水泡得面目全非全身溃烂,连五官手脚都不好辨认,你们明镜局何以认定他便是内侍省的金皖?”
苏蔷仔细答道:“回娘娘,他身上有内侍省的腰牌,后经内侍省确认,那的确是采买局金皖的腰牌,而且他的死亡时间也与金皖失踪的时间相差无几,现场又有金皖出宫后在宫外私买的酒壶,是以明镜局才认定他就是内侍省最近唯一失踪的内侍金皖。”
柳贵妃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果然认证物证俱在,不过除此之外,你们可还做过别的事确认他的身份?”
默了一默后,苏蔷不解地问道:“不知贵妃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