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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铮安抚道:“人家是天命之子,总会逢凶化吉,不会出事的。”
  李迟意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若有人犯到东方傲天头上,恐怕倒霉的还是别人。不过……李迟意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某人的说辞,怎么这么像是早有预谋,故意把东方傲天扔在东海的呢?
  在那不久,两人果然陆续从路边商贩那得知博物阁的消息,据说因为龙族遗迹一事,博物阁已经被不少有背景的门派找上门去讨要说法,亏得有龙湛坐镇,加上他爹本身就是出窍期大能,才没有被人打到家门口去。
  因为岚山岛遭受海啸损失惨重,博物阁的生意空前萎缩,其他商行趁机冒头,占据了不少资源。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为了迅速安定人心,博物阁阁主亲自主持了爱子龙湛跟鲛人公主清乔的婚礼。
  不过这其中更多的辛秘,李迟意跟尉铮二人就不知晓了。
  却说那婚礼当天晚上,婚房之中,凤鸾被中颠鸾倒凤,龙湛意气风发地将清乔按在床上,正想要做那合体之事……
  半响过后,清乔疑惑地看着他。
  龙湛:???
  他自言自语道:“不对,应是如此!”
  又过了一会,换了个姿势的清乔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龙湛满脸通红,尴尬道:“第一次。”
  清乔木然道:“哦。”
  龙湛心中此时已经惊涛骇浪: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硬不起来了!!!
  与此同时,岚山岛水牢,东方傲天被关在笼子里面,大吼道:“龙湛你个小瘪犊子,再不放了爷爷我,我就诅咒你阳痿早泄,不能人道!”
  ※※※
  半个月后,李迟意二人抵达了青丘。
  自从跟风步初误会解开后,霖云派的人就撤了,不过青丘作为世外之地,自有一套防御手段。他二人为表诚意,便在青丘地界石上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果然很快就有狐狸前来引路。
  那引路的狐狸在前面道:“我们陛下在西丘潭陪他媳妇儿呢,他留下话了,老的留下,让小的过去见他。”
  尉铮:……
  狐狸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尖尖的嘴巴一张一翕:“是你吧,公子!”
  彼此都一千多岁了,尉铮跟狐王两人还这么磋磨来去,恐怕以后都不会好了。李迟意看了尉铮一眼,忍不住嘴角一翘:“是我,劳驾。”
  狐狸点点头:“我知道你,你救了小晨曦,是我们狐族的恩人。”
  既然主人放话,尉铮也不好跟上去,便站在原地,嘱咐道:“我在上次那等你,见了白月矜后,先回来跟我说好了再答应他。”
  狐狸胡须一翘:“你是他爹吗,成天管着管那的?”
  尉铮淡定道:“我是孩子他爹。”
  狐狸:“哦,就是你这个负心人,让人家好好一个孩子怀上了,又要拿掉。”
  李迟意跟尉铮:……
  李迟意去了狐王那,第一个见到的熟人却是风甄。
  这位风家大少爷跟在梅城时已经变得很不同,他穿着一套黑底蓝边制式道袍,手里抓着一把剑,斜靠在大石上,嘴里叼着跟野草,正懒洋洋晒太阳。
  这小子大概是背靠大树底气足了,此刻见他来了,也不叫仙长,直接朝他打了个招呼:“哟,李道长来啦!”
  李迟意眼皮一跳:“你是谁?”
  风甄:“风甄啊!”
  李迟意慢慢皱眉,因为曾是剑修,他总是看不惯这些在练剑上怠慢的家伙:“你如何变成这样?”
  风甄以为他在说自己的装扮,嘻嘻笑道:“当然是我那白爷爷给换的啦,你瞧瞧我这新衣服,据说是某大宗门的弟子服,叫,叫苍什么宗来着?”
  李迟意:“……苍月宗。”
  风甄:“对对,苍月宗!就是我那老祖宗当年入的门派,你看,白爷爷他还让我练剑,准备让我把苍月宗失传的绝学发扬光大呢!”
  苍月宗早就在数百年前覆灭了,没想到白月矜这般有心,竟能找到早已失传的心法剑法。李迟意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么说狐王他刚刚在这里教你练剑?”
  风甄长叹道:“没错,可惜我不是练剑的料子,生生把他给气走啦。”
  “哼!你还知道你自己朽木不可雕!”有人重重一哼,沉着脸回来,“你比起步青真是隔了几座山,这辈子都赶不上他!”
  风甄:“白爷爷回来啦?”
  见还有外人,白月矜脸色阵青阵白:“说了不要叫我爷爷!”
  风甄置若罔闻,哈哈道:“白爷爷,你先跟李道长聊着!咱们今天就练到这儿吧,我累坏了,先回去歇着啊!下午晨曦阿姨来找我学钓鱼,你也不用来找我了。”
  白月矜瞪着他,脸色阴沉得像是要吃人,风甄却是视若无睹,笑嘻嘻地看着他。
  两人对视一阵,竟是白月矜败下阵来,他深吸一口气:“累了就好好休息,下午也不用见曦儿了,明天给我继续练剑,听到没?”
  风甄扛着剑往回走,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瞧着竟有几分肆意张扬:“知道了知道了,我亲爷爷也没你这么罗里吧嗦的。李道长回头见啊!”
  白月矜气得发抖,他转身瞪向李迟意:“你跟阿甄关系很好吗,他为什么要单独向你道别?”
  李迟意眼皮一跳:“……泛泛之交。”这才一个月,白月矜就改口叫阿甄了,看来他对风大少爷本人还是十分满意的。
  “嗯。”狐王神色稍缓,“定水珠找来了?”
  李迟意将定水珠从空间项链里取出来,手顿了顿,才交给白月矜。
  白月矜挑眉:“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李迟意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竟然有一丝犹豫。白月矜了然道:“怕什么,不就是生个孩子么,都六个月大了吧,现在看着不显怀,再过阵子你肚子就跟吹球似的,一下就鼓起来了……”
  李迟意脸色一变,但还是低声道:“这般男身怀孕,最后又如何生出来?”
  白月矜淡淡道:“男子没有产道,自然是剖开肚子,破坏丹田,将孩子取出来。到时候,想必你这绝灵之体也受不了这样大肆对身体的破坏罢。”
  李迟意皱眉:“还请陛下明示。”
  白月矜:“男身生子,本就逆天,这孩子在你腹中越大,就对你身体的负担越重,待到出生那日,它必定要吸收更多的灵气,你经脉受不了那样强度的灵力灌注,不就是要丹田被毁,经脉全废,连五行诀都修炼不了么。”
  他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当然,这些都是我的臆测,会不会真的如此我也不好说,你看着愿不愿意冒这个险罢。”
  李迟意抿着嘴巴,不发一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慢慢开口道:“还请陛下助我取出孽胎。”
  白月矜笑了笑,没有接过定水珠:“你自己拿着,把手给我。”
  为他号过脉,白月矜道:“你体内那胎儿胎像不稳,须得调理月余,再取出来。”
  还要一个月?李迟意心里隐隐掠过一丝烦躁,低声道:“多谢陛下。”
  从西丘潭那边出来后,李迟意整个人心情都很不好。
  他回去见了尉铮,略掉询问如何生子那一段对话,把白月矜跟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月矜虽然嘴巴毒,但办事却是干净利索。
  他开的药方跟尉峥之前补充灵力的丹方不同,旨在调理身体,安抚胎儿,使之陷入沉睡状态。这样在取出胎儿时才不会惊动它,对母体造成伤害。
  尉铮听完后,目光看向他的小腹:“嗯,这样便很好。”
  到现在,李迟意如何看不出尉铮眼里淡淡的遗憾之意呢,但只得当作不知道。
  便是对一个人再有好感又怎样?他的感情并没有深到有勇气冒着修为全失的危险,替那个人生下孩子的份上。
  “对了。”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尉前辈,我让狐王给我安排了一间屋子,在西丘潭那边,这段时间我们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尉铮哑然失笑:“好,是怕宝宝感应……”
  李迟意心中烦乱,打断他的话道:“你不要再叫它宝宝了!它迟早是要死的!”话一说完,他惊觉自己的失态,顿时怔愣在原地。
  尉铮也是一怔,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李迟意僵硬道:“我走了。”
  那人深深地看着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
  第57章
  李迟意一个人搬到西丘潭,当晚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举目一片漆黑,身体陷入沼泽一般,被四周的泞泥拉扯着,逐渐往下陷落。
  这是……试炼塔的息壤?
  李迟意蓦然一惊,然而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他却没有从梦中惊醒,反而熟悉的重压感和窒息感又出现了。
  千余斤的压力落在他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想要释放神念操纵土精,却发现自己修为全失,完全使不出任何法诀,仿佛被剥夺所有的能力,只剩下挣扎死亡一条绝路。
  就在此时,刹那间丹田爆发出一阵光芒,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透明的光圈之中。
  光圈逐渐变大,将整个世界的黑暗都驱散出去!
  骤然得到阳光、空气,他双腿一软,跪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大口地喘气,近乎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稍稍休息后,他这才想到要站起来,然而匍一抬头,就惊得往后摔倒在地。
  只见数道落地镜子将这一方小小的草地围在中间,也将他困在里面。镜子每一面都反射出他苍白惊惶的表情,这一刻,内心所有的想法都被投射镜中,无所遁形。
  一道声音从天际传来,是带着威严的审判:那孩子救了你一命,你要杀他,你忘恩负义!
  他厉声反驳:它不过是在自救!
  又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那孩子?虎毒尚不食子,而你,却要剥夺他的生命!
  他心中一颤:男身生子,有悖伦理,它并非我血肉,而是道胎阴差阳错结成,又怎么能说是我的孩子!况且,我生下它,是要冒着修为尽失的危险的,我怎么能为一时私情,忘记师门深仇!
  天际倏然劈下一道闪电,将他面前草地狠狠劈开一道裂口!
  那声音严厉道:是谁曾说,就是修为尽废,心剑被毁,断了修仙的道路,也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你失信背德,乃是自作自受,活该有此报应!
  你抛却师门血仇,贪恋情爱,如今你还要将所有的错过都归结在一个孩子身上,仿佛只要亲手杀死他,你就能从你犯下的那些过错里解脱出来,当作无事发生,你自私、卑鄙、而且懦弱!
  李迟意如遭雷击。
  周围景色如万花筒般飞速改变,变成众仙门攻上展仙门的那天,他麻木地杀着人,杀得天昏地暗,漫山遍野的血水跟尸体,宛若修罗地狱。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如洪钟彻响:“李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