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结束后,嘟嘟让人去找季贤,和她一块儿去上阳宫守岁,路上嘟嘟问他今日是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几位驸马欺负他了,他说没有,是清阳驸马多喝了几杯,其他几位驸马陪他出去醒酒了,他是晚辈,格格不入的,就不跟着去了。
嘟嘟没好气道:“都说姑姑疼侄女儿,可我那几位姑母,从小就看我不顺眼,我也不喜欢她们,以后咱们少和他们打交道。”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都是亲戚,逢年过节总得走动,比如今晚,比如正月里,还得去各家拜年呢。嘟嘟往常也是自己出门去走亲戚,谁让他们家就两兄妹,哥哥又不能离开宫里,她便成了家里的门面,这种外出交际的工作都交给她了。
“如今我自成一府,今年过年你得和我一块儿去拜年,咱们代表的是公主府,那宫里就只能派旭儿作为代表出门访友了。”真是人丁凋零,这么小的孩子都得用上。
季贤笑着说好,到时候他们领着大皇子一块儿去。
到了上阳宫,便只剩他们最亲近的一家子聚在这了,旭儿要出去放烟花,季贤带着他去了,旭儿还挺喜欢这个姑父的,姑父功夫好,他有时候会看到姑父穿着盔甲带着卫队在宫里巡逻,真威风啊。
嘟嘟和父母兄嫂在一块儿说话,太后又有感慨了,“我还记得翡宁刚嫁进来的第一年,我们一家人一块儿守岁,那时翡宁肚子里便有了旭儿,我说,明年守岁又能多一个人了,没想到啊,这么多年也就一个旭儿,今年可好了,终于再多了一个,保不齐啊,明年还能再多两个。”
嘟嘟疑惑:“两个?不就嫂子肚子里这个吗?难道娘把后宫那两个妃嫔的孩子也算上了?”
皇后笑容不变,悄悄瞥了一眼皇帝的神情,他没什么异样,但她感觉得到,他不开心,毕竟也是他的亲生骨肉,被自己的母亲妹妹不屑一顾,他也会难受的吧,却又不能说,家里人明确表示过,不喜欢庶出的孩子,他既然弄出来了,他自己喜欢就行了,怎么能要求其他人也喜欢。
太后戳了戳她的脑袋:“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你,你可老大不小了,和季贤成了亲,还不打算生孩子吗?你的同龄人再过几年都要当婆婆了!”
嘟嘟抿嘴,想到之前和季贤那样,也不知道怀上了没,估计得等一个多月才看得出来呢。
“那让太医隔三差五给我看看,说不定已经有了呢。”
太后看着她叹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怎么生孩子,翡宁比她还小两岁呢,一进门就有孕,婆母不在她自己也能料理的很好,真是不能比。
守岁也不需要守多久,子时钟声响起,迎了新年便可以了,皇帝皇后领着旭儿回了坤宁宫,季贤送嘟嘟回公主所,他还是回皇子所去住。
到了公主所,嘟嘟邀请季贤进去坐坐,季贤虽然也很想她,但是想到了今日清阳驸马的话,嘟嘟的名声已经很不好了,他不能再让她落人话柄,说不坐了,他目送她进去便走了。
这大冷的天,他还是要站在门口目送她进门,一如当年。
过了子时便是初一了,新的一年开始了,嘟嘟回住处洗漱干净睡下,还没眯多久呢,又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年初一怎能睡懒觉,一大早就有宗亲命妇进宫拜年,嘟嘟也早早起来妆扮,这一个正月她都要艳压群芳。
今年过年嘟嘟和季贤作为皇室的年轻一辈,领着下一辈的旭儿一起去走亲戚拜年,除了皇家这边的亲戚,各大王府公主府,还有太后的娘家,也就是林国公府。
本来只是林国候府的,但宁国大长公主逝世后,太后痛失母亲,便对这唯一的父亲更加珍视,她问过父亲,是想加恩在他的儿孙身上,还是加恩在嫡枝身上,老太爷没有丝毫犹豫,说想加恩在嫡枝身上。
他知道他的儿孙不成器,当然嫡枝也不太成器,但好歹能守成,他年少时是国公府的嫡子,家里还是簪缨鼎盛,他那时鲜衣怒马呼朋引伴何等风流,后来他娶了公主,给家里招了许多祸事,是大哥一直在给他擦屁股,大哥走后侄儿也一直在奉养他。侄儿确实碌碌无为,但若有机会,他还是想帮一把,也算还了大哥对他的恩情,况且这是祖上的基业,是每一个林氏子弟都要捍卫的荣耀,他也不例外。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儿孙难免要怨恨他,为什么宁愿帮扶隔房的侄儿,也不帮自己的亲儿子。他也很为难,拜托侄儿在他百年之后一定要多帮帮他名下这枝,侄儿说那是必须的,嫡枝壮大了自然会庇荫旁枝,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嘟嘟和季贤带着旭儿去了林国公府给她的外祖父拜年,嘟嘟只要在京里,每年都会去看望外祖父,老太爷也很疼她,每回见了她必要掏心掏肺,给她准备一堆好东西,他说知道她不缺,但这是做长辈的一点儿心意。
嘟嘟每回都会收下,但回头她娘会给更厚的赏赐,总不会叫老人家破费就是。
这是大皇子第一次上门,林国公府一堆人围着他转,旭儿今年也是头回出门走亲戚,有些紧张,林国公夫人想安排自己的孙女和大皇子一块儿玩,大皇子只是坐在姑姑身边不肯走,老太爷爱怜地看着这个孩子,这孩子很少见他,和他也不亲,但他还是很高兴,以前他对女儿不好,女儿还是愿意孝顺他,如今还有外孙曾外孙一块儿来看望他,他真是很欣慰。
嘟嘟以前来林家很少留下吃饭的,她每次都会顺带去林家二房,但是前几年林家二房的两位老人家过世了,到她这辈,和林家二房的堂舅舅也就远了,只是她知道娘和几位舅舅关系好,她还是得去走动。
这就是嘟嘟的厉害之处了,从小就得走这么多亲戚,有些都是很远的亲戚了,但因为父母的缘故,她还是得去走动,而且去了也不会出错,最起码是宾主尽欢。季贤是个孤儿,从小就没有这种应酬,这新年里跟着她走了几天,只觉这皇家女婿也不好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