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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诡谲(中)重修
  “子蛊已发动,将对任务目标进行强制定身!”系统的机械提示音响起。
  萧逢时往起火处看去,那抹淡蓝色的身影似是停顿了一下,却又加快速度,很快便消失在了烈火之中。
  萧逢时温和带笑的面容上难得出现了惊诧之意,道:“系统,红线蛊为何不生效?”
  系统:“尊敬的宿主,只有在任务目标对宿主动情时,红线蛊方能生效,目前必备条件不满足。”
  必备条件不满足?
  萧逢时哑然,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另一边,云襄已经踏足入书房之中。这府邸规模不大,书房却是出人意料的宽敞,进入门内之后,又有两个隔间,云襄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正要拐入左手边的那间,就听头顶轰隆一声,一块燃着火焰的梁木坠落,砸在她面前,热浪迎面而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云襄不懂五行符咒,无法召水来熄灭这魔火,只得选择另一个方向,幸好没走几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府尹。
  云襄心喜,今日竟然如此幸运!她连忙赶到府尹身边,俯身探他鼻息,过了一会,她便僵硬地收回了手,又试着将灵力探入他的经络。
  “……”云襄无力地放下了手。
  还是迟了。
  她沉默着扶起府尹的遗体,欲将他搬离此处,刚向左挪动了一下,就看见了被放在他身下的一张布帛。
  云襄将它捡了起来,入目两个惊心的血字:“叶、广。”
  云襄托起府尹的手,他右手的无名指上有道伤口,这布帛应当是他临终时咬破手指所书,那留下的,应当就是提示。
  “叶、广”?这是什么意思?
  来不及再仔细思索,云襄背起府尹,往屋外奔去,这时,门口又落下一条火木,正好落在门口,烈火迅速涨起,将房门完全封死。
  在危急之时,云襄格外冷静,她拿出了绿萝给她的那张纸条:“第三架第二层上有暗道开关……”
  府尹倒的位置便是第三架,想必他也是想要借助暗道离去,身体却先支撑不住了。
  不对。
  云襄皱起眉,他有写下血书的时间,怎会没有按下暗道按钮的时间?除非他知道,即使是通过这暗道,也无法逃生。
  云襄想着,却还是往书架的第二层摸去,触及一块凸起的按钮,她按下按钮——书架往前转开,敞开了一个足够让一名成年人通过的洞口。
  在洞口敞开的那一瞬,云襄心底莫名一凛,脚尖点地,身体擦着地面往后飞掠。一道箭追着她,她腰肢却柔软如同细柳,往后一折,那箭便打在她身后的墙上。
  又是三道箭,齐齐发射而出,云襄脚踏墙壁,踩在一根房顶的梁木上,避开那三道箭。身边的魔火燃着,灼烤着,她心里却很静,冷冷地看着那书架后的暗道。
  突然,一只手冲着她的喉咙抓了过来,云襄扭着那人的手腕,往后一撕,把那嘶吼挣扎着的东西撕下,扔在地上,烈火立刻将它吞没。
  云襄不忍去看府尹灰飞烟灭的身影,将目光盯在暗道中:“别藏着了,出来吧。”
  云襄的胳膊被撕开了一道长口,正往外不住地流着鲜血,她将素水拔出,浅蓝色的光芒在她周身闪烁着,火焰的灼热感便消褪了少许,给了她喘息的时间。
  她之前竟然忘记了,这沟灵者不仅可以控制妖兽,还可以妖化凡人的尸体。
  “他都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吗?”云襄极怒,伸手握住素水。
  “呵……”这声音从那密洞中传出,让人辨不出男女,“这话应当问你自己啊,云道友。将府尹大人的尸体推入烈火之中,令他尸骨无存的人,不正是你吗?”
  云襄的脑海里立刻响起了一个声音,“害死他的人不是你吗?”
  那声音层层叠叠,密集在一起,令人心生恐慌动荡。
  云襄冷冷道:“滚出去。”
  耳边的声音立刻消弭。
  “没想到,云道友道心如此坚固,还是说……云道友本就是没有心的,才不会觉得愧疚?”
  “我的道本身就是明彻本心,以杀止杀,自然不会有愧。”云襄将腰间的匕首解下来,一只手握着素水,另一只手转着匕首,她想勾着那人多说几句话,好辨清他的方位,道:“这位道友,为何不露面?”
  一片安静,她只能听见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云襄手腕翻动,将匕首当做暗器打了出去。那匕首隐入黑暗之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应是掉落在了地上。
  云襄心内犹疑,她踢起一条燃着火焰的梁木,那梁木落入暗道之间,顿时照出一片光亮。那暗道内竟是个小型的房间,房内没有任何摆设,没有烛火,也没有门窗,墙壁和地面都是土坯,房内空无一人。
  云襄走进房间,拾起自己的匕首,摸了摸地面,是实土。
  啧,土遁。
  此时,身边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直至将她淹没。云襄的头脑开始发涨,她决定先离开此处,便一手捏着剑诀,另一手挥着素水,往房顶劈去,那本就被烧断了好几根房梁的房顶很是脆弱,在她这一击之下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云襄飞身而起,头脑中却一片昏沉,她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断线风筝般向下坠去。身下便是熊熊烈火,云襄心一横,用素水反向划出一道气浪,顶着她的身体重新浮起。
  先自伤,再求生机!
  云襄忍着翻涌的气血,看着自己往屋顶越来越近,在她的手攀上房顶的同时,一股力道拉住她,将她拉拽上了房顶。
  萧逢时抱着她,从房顶跳落在一旁的空地上,他将云襄紧紧揽在怀里,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将两人身上的火扑灭。
  在他二人落在地上的同时,伴随着“轰隆”一声,那房子倒塌了。
  府内的小厮和侍女自发跪下,纷纷哭喊不止。府尹夫人怔怔地望着火焰。
  云襄和萧逢时二人相互搀扶,向她走去。在看到云襄的那一瞬间,府尹夫人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待看清云襄的表情,她眼睛里的光又彻底地熄灭了。
  “对不起,我找到府尹大人的时候,他已经……”云襄难以启齿。
  府尹夫人的神情平静了下来,她深深向云襄行礼道:“仙师之恩,妾身没齿难忘。仙师仁心侠骨,上苍日后定当赐福。”
  即使是被她称赞,云襄心里也生不出任何欣喜的心绪。云襄望着府尹夫人,发现她的眼神慢慢地有了神采,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同为女子,又心思通透,看了这一眼,云襄便明白了她的想法。
  云襄叹了口气,向她点了点头,道:“你可放心,我自当帮衬。”
  府尹夫人又深深行了一礼,将府中长子叫到一边,嘱咐着什么。
  云襄二人刚入府中时,这一家老少都前来迎接,庭院中一派幽静清宁之相,谁能想到,这一把大火烧尽了原有的宁静祥和,让人只能感叹一声世事无常。
  云襄静静地站着,突然想到自己一直在努力改变的原书剧情,似乎依旧按着原来的轨迹推进着,一种难言的挫败袭上心头,她喃喃道:“世间万物,当真都是有定数的?”
  萧逢时站在她身边,答道:“天道之下,万物皆有定数。”
  他虽这么说,心里却不认同。即便万物有定数,他也要破出个异数!
  “若是我定要破了这定数呢?”她直视萧逢时的双眼,“师兄,你可会助我?”
  云襄眼里明灿如有星辰,在这一瞬间,火光滔天,萧逢时只觉自己的心也随之灼烫了起来,他看了一会,终是克制住了,揉了揉她的头,没有说话。
  云襄正欲追问他,就听人群中一片惊呼骚动:
  “夫人!”
  “母亲!”
  一片火光中,府尹夫人猛地向前冲去,决绝地扑进了仍在燃烧的火中,火舌一舔,她便化入火中,化作灰烬。
  哭声之中,府尹长子对着火焰磕了几个头,哽咽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和母亲所望……”
  萧逢时将手放在云襄肩头,沉默地安慰着,云襄按住他的手,转身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问一个答案:“你会帮我吗?”
  萧逢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了红线蛊之事,他按捺住问清楚的冲动,微笑着答道:“我自然会帮你。”
  眼中一闪而过的晦涩,应是没有被她发现。
  云襄得了他的这句话,便得到了安慰,她对着萧逢时展颜一笑,萧逢时看着她眼里清澈的笑意,抿了抿薄唇,对云襄温柔一笑。
  二人在府尹长子的安排下回到院中歇息,云襄在府尹长子的陪伴下走着,这年轻人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来,却也行事周全,已有其父的几分风骨。
  云襄道:“长公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长公子道:“仙师请讲。”
  “我想向长公子打听一个人。”云襄想着那子时之约,越想越觉得怪异。
  她问道:“府上可有一位叫做绿萝的姑娘?”
  长公子有些惊讶,迟疑道:“府中确曾有此人,但那姑娘……早已在前日投井自杀了。”
  第17章 诡谲(下)重修
  “那姑娘……早已在前日便投井自杀了。”
  什么?绿萝已经死了?
  云襄只觉一股凉意窜了上来,她猛地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公子。
  “仙师,有何不妥?”
  云襄缓缓道:“公子,实不相瞒,今晚曾有一名侍女来寻我,她自称名为‘绿萝’。”
  长公子的脸色刷地一下便白了,道:“这怎么可能?”
  云襄道:“你能再和我说一些和那绿萝姑娘有关的事吗?”
  “好。”长公子陷入回忆中,“绿萝是母亲身边的人,平日里甚是寡言,前日她因家中变故,一时想不开,便跳井了。昨天早上小厮去井中提水时,发现了她的尸体,母亲原想在今早晨省时告诉府中众人此事,碰巧仙师你们来到府中,就耽搁了。”
  云襄抓住了重点,道:“也就是说,府中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绿萝投井的事情。”
  “没错。”
  能够潜入云州府中,获取到绿萝已死的信息,再假扮成绿萝,这人必定对这云州府很是熟悉。
  云襄道:“你随我来。”
  她将长公子带到房内,从储物袋里掏出画阵用的金笔,再取了茶壶,往桌上倒了些许残茶,用金笔沾着,落向宣纸。她指间微微用力,将灵气灌入笔中,那金笔闪耀着光彩,笔锋落在纸上,竟落下墨色的水泽。
  云襄通晓丹青,习惯用笔布阵,现下她取出画阵用的笔,淡淡几下便在纸上勾勒出了个清秀淡雅的女子,与她那日见到的女子有七八分相像,她将画纸交给长公子,道:“便是此人。”
  长公子看着她运笔作画,看得得目不转睛,直到云襄将画纸递到他的面前,才回过神来。接过宣纸,他表情数变,喃喃道:“此人……正是绿萝。”
  云襄心中有了数。绿萝肯定是已经身亡了的,这人便是幻化成了绿萝的模样,而最擅长幻化之术的便是妖修和魔修。
  她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了那张字条,将字条交给长公子,道:“你看看,这可是你父亲的字迹?”
  出人意料,长公子仔细看了一遍,道:“形似,神却不似,不是家父所书。”
  “公子确定吗?”云襄皱眉问道,“有没有可能是事出匆忙,便写得草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