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与瘦弹簧聊得太投机了。
瘦弹簧说在深圳开了一家公司,正在全国招工,爸爸要是有兴趣,就去干经理。
楚仁贵激动的如遇知音,总是动不动就想握一下瘦弹簧的手。
瘦弹簧的手,那是手吗?那是董事长的“熊掌”啊!贵着呢!
土地爷俩眼瞪得像灯泡,一会儿照照这个,一会儿照照那个。
爸爸的心里,那个美啊!好比装了一肚子南方的甜水!
他们正兴高采烈地交谈着,楚江童冷不丁插进去:“爸,天傍黑时,去一趟二姑家,二姑病了!”
楚仁贵随意地答应一句,然后再次进入那个未来的伸手可及的“总经理”的角色,在他看来,这个震惊全村的场面,就是一场提前版的董事会扩大会议。
楚仁贵的心早已坐上祖国的高铁,飞驰在前往深圳的途中了。
楚仁贵不仅有着夯死人的音乐细胞,而且还具备出色的影视画面想象天赋。
虽然此时身处一间不起眼的画室,他的身体却已徜徉于美丽的大都市,坐在阔气的办公桌前,喝着服务员(或是秘书)递来的茶水,吸着好几十块钱一根的香烟,出门前随手拨一个电话,司机便点头哈腰的过来提杯子,拿手包,啊!贵族的享受,总统级的待遇啊!
哼!这么点破工程款,还不够老子买卫生纸的。
这天中午,果然土地爷兑现了他的诺言,要请他们吃饭。
瘦弹簧让女司机将车开到古城县第一大酒店。
一路上,楚仁贵总觉得不好意思,自己作为一个准总经理,让董事长请客,这不黑白颠倒吗?
唉!也罢,以后,我好好为你工作,不就找回来了吗?
这顿午餐,楚江童原本是不想去的,但又想想爸爸,最好还是去吧!
酒店里。
高雅别致,金碧辉煌,猩红的地毯,让人如踩雾中。
楚仁贵第一次走红地毯,有种飘然若仙的激动与紧张,他居然忘了自己这是走在进酒店的红地毯,扬起手,像电影明星一般,冲“影迷”们,不停地晃脑袋、飞吻。
直到把一群服务员弄得哭笑不得,不知所措。
楚江童悄悄提醒爸爸:“爸,淡定些,咱们是来吃饭的,不是领百花奖的!”
楚仁贵今天看着儿子很不顺眼:“你神气什么呀?有本事开一辆奔驰来让我坐坐?”
进了房间,土地爷争着为瘦弹簧脱去风衣,服务生才欲接过,楚仁贵抢过来,吩咐服务员:“别弄脏了,挂好!”
楚江童默然而坐,心里纠结着:二姑家去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何方高手?为什么非得半夜造访?
不时地看看墙上的表,都快十二点了,这酒菜还没上来,看着爸爸的阵势,不喝到天黑,肯定不会罢口!
无论怎样,自己下午要早点去二姑家。
瘦弹簧坐主陪,土地爷坐副陪,女司机喝果汁,她冷着脸说了句顺口溜:
醉驾技术哪家强?神仙喝酒也慌慌,劝君开车莫喝酒,前途无量酒有量!
刚说完,楚仁贵便带头鼓掌。
土地爷忙说:“好诗,好诗!”
楚江童被突如奇来的掌声吓了一跳,心从二姑家飞回桌上。
女司机从来不笑。
酒菜上来,楚江童赶紧吃了一些,却压根没听见女司机念的“诗”,他滴酒没沾。
爸爸和土地爷却轮番敬瘦弹簧。
过了一会儿,楚江童冲瘦弹簧一招手,示意他出来一下。
瘦弹簧跟在后边,大摇大摆,晃晃悠悠地,可能是去了南方才矫正的外八字步法,让人感到这人来头不小。
“瘦弹簧,我不称呼你为毕总——因为我还是若干年前的楚江童,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发财是很多人的向往,你发了财,我恭喜你,土地爷,很实在,没有多少心计,你可以不帮他,但是绝不要伤害他,他伤不起!”
瘦弹簧脸色大变,才欲说点什么,楚江童手一推:“瘦弹簧,你不用解释,你包装自己的外表,是某种需要,但你洗一洗自己的心,也是某种需要!你、土地爷、卓越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患难朋友,所以,我才会说这些!”
楚江童告辞。
之前,他已经去收银台买了单。
坐上客车,径直回了古城村。
奶奶正在收拾着大大小小的包裹,二姑爱吃柿饼,奶奶将一堆长了白醭的柿饼,选了些最好的,装起来。
“奶奶,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自己去,你就别去了,过几天再带你去行吗?”
“不行,我非得去,都大半年不见你二姑了。”
楚江童只好不再说什么,也好!
临出发前,去了一趟山上,眉月儿正在练功!听了这事,欲要与他同去。
楚江童说:“眉月儿姐姐,我觉得你还是别去了,因为他们若是阴鬼,一定能看到你,说不定会闹出更多事来,你在家好好照看老婆婆,我很快就回来!”
眉月儿虽然相信他的能力,但还是叮嘱:“一定要小心点,若真是阴鬼,点到为止!”
二姑的确吓病了,楼下小区里的医生为她打完针刚走。
她脸色还不太好看,精神恍惚着。
看到他俩赶来,好像多了帮手,不再那么紧张了。
二姑家的堂姐在外地上大学,为了不影响她学习,就没告诉她。二姑父出差去了云南,刚去,若让他回来,也不合适。
楚江童将“网球拍”放在门口。
二姑问:“小童,怎么还带着球拍?”
“二姑,是怕放在车上,被人拿去了!”
二姑也就没再细问。
楚江童四处看了看,门窗、防盗门,严严实实,别说是人钻不进来,就是连只蚊子也很难钻进来,那一男一女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他们真是鬼不成?
那他们又是谁?
二姑说,因为害怕,根本就没敢看他们的脸,只有一次看到,他们是穿着古代的服装的,他们从不说话,自己去做好饭,他们在餐厅里吧唧着嘴吃,过一会儿,厨房里就静下来,再大着胆子去看时,早已没人了。
二姑想过报警,又怕惹着两个人,这俩人来无踪去无影的,要是抓不住他们,再来报复怎么办?
奶奶劝二姑:“小童在这里,二闺女,你就别怕了,咱家小童,会两手!”
二姑不知道他的本事,有点半信半疑。吃罢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早早准备一下,单等着一男一女的到来。
奶奶困了,二姑劝她去睡了,她自己也很困,连日来的惊吓,睡不好,嘴上虽说不困,却打着呵欠,一会儿便去睡了。
楚江童关掉灯,倚在沙发里,练了一会儿功,便闭目养神。
落地钟敲了十二下。
他觉得,这一男一女,也该来了。
是不是他们发现了自己,又悄悄遛了?
不能!虽然自己是凡人,但已经炼到看清鬼怪。
再等等吧!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钟声刚敲了半点——
他觉得脸前飘来一股凉风。
黑暗中,有一团白色的烟雾氤氲不定,一会儿贴向墙边,一会儿粘向自己的脸。
不好!
玄武霸天剑嗖地弹出,削向那一团白烟,白烟如碎裂的纸张一般,断开,却难以重新粘合。
这便是“断雾灵悟”的威力所在,能够斩断烟雾,只要斩断了,就难以复原。
楚江童伸剑直指——抟在地上抽动不已的白烟。
“你们是谁?每天晚上来做什么?老实交代,就放了你们,若不然,就让你们再也恢复不了原型!”
地上的一团白烟,停了一会儿,便低低地说:“没想到,你是楚江童,我们知错了,快,快……”
白烟说话困难起来,好像只剩下一口气了。
楚江童急忙闭目运气,以内功为他们恢复了原来的整体。
白烟这才不再急喘了。
楚江童低声说道:“看来,你们是认识我的,好吧,现形吧!我不伤你们!”
这一团白烟,温顺地停下来,好像表示道歉,楚江童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一向都是如此,敌人的屈从,往往是一种假象。
果然,白烟突地往后一闪,同时飞出一根铁棍和几支狼牙箭,直直攻向他的头部!
啊!玄武霸天剑脱身拦截,将棍和箭挡住,但是这一团白烟,却嗖地贴向地面,顺防盗门的地缝钻出去。
楚江童不禁大惊:佳勃、清智和尚。
这明明是他俩的武器!推窗,跃出去,紧紧追赶那一团白烟。
白烟越飘越快,越飘越远,楚江童哪里肯放弃,施展轻功,尾随他们来到城郊的一片树林里。
楚江童收剑一个飞跃,拦住这一团白烟,并非要消灭他们,而是要问个究竟,于是,挥剑大喝:“如果再跑,我会施展——断雾灵悟。”
白烟就地盘旋一会儿,便显示鬼形,果然是佳勃和清智和尚。
佳勃腆着肚子,可能是怀孕了。
清智和尚挥棍挡住佳勃,准备厮杀。
楚江童将剑插在地上,才不想动武呢!尤其看到佳勃这个样子。
佳勃嘻嘻一笑,冲清智和尚一摆手:“先滚一边去,我要跟这个二货和平解决争端!”
清智和尚很听话,对佳勃甚是体贴呵护,百依百顺。
佳勃拉住楚江童的手:“我要和你谈谈!走!”
楚江童很无奈,只好随她走了几步,便停下来。
佳勃不要脸地嘻嘻一笑:“楚子,你快当爸爸了!”
楚江童脸一红:“呸!我还没和眉月儿结婚呢!”
佳勃一瞪眼:“你敢不承认,我就去找眉月儿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