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摔了盖头:“跟你们说吧,今日殿下抱恙,不宜走这些耗费体力的过场,于是权宜之下换我替她。各位放心,没有其他事,假的又怎么了,夫人和太傅同意的,你们总不想为了一个过场,就活生生把殿下给折腾死吧!”
唏嘘一片。
殿下在婚事上怎能草率到如此地步!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睿夫人全程配合她演戏!
上官北一心想看新娘,见到苏沫真颜后眼前一亮,眉毛徐徐上扬,稀罕地道:“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众人:“……”
钱进揉揉摔痛的腰,又不安生地冷嘲道:“这不苏沫么,相传是五王义女。国公大人,新娘是个假的,那么新郎怎么会娶她?殿下没有事先通知我们,可是伤了我们的心啊!”
上官北失了智,一拱火便上,觉得钱进的话有点道理,正经地点点头:“太过分了,一个盖盖头,一个戴面具,你们都是疯子!那个丑鬼,把你的面具给老子拿下来!不然——”他亮起指节起茧的拳头,恐吓道:“我就用拳头,打掉你的丑面具!”
“老爷不可胡闹,”睿夫人焦躁地道:“您身子不好,就别跟着闹腾了!”
“妇道人家给老子退下!”上官北拂开睿夫人,含愤说道:“我们上官家哪里来这么丑的鬼,还敢在老子府上办喜事,嚯,不仅是丑鬼,他还是个哑巴!新娘子是假,新郎也是假的吧!”
这话一出,如山一般压在睿夫人身上,新郎若是假的,那真的呢?
方才大伙提及外间传言,说上官烨可能是个冒牌货,这会儿经国公的口说过,份量格外沉重。
钱进暗自冷笑,趁热打铁地道:“国公不能这么说,他是您儿子,我们的当朝太傅驸马爷。”
“呸!”上官北猛地抬手,差点没一耳光抽飞钱进,“老子的儿子英俊无双,这丑鬼配当我儿子?”这边将钱进给教训老实了,上官北又向银面吼道:“老子现在就摘了你的面具,看你到底丑成什么样!”
众人乐见其成。有看好戏的,也有真心为太傅鸣不平的,他们无不想趁此机会,让银面人自证身份。
苏沫可静不住了,张开双臂拦在上官北面前,坚定道:“他的脸受伤了,请国公不要再揭他伤疤,若您再执意,晚辈才不管您是国公还是公主家的公公!”
“混账,给老子让开!”上官北毫无理智可言,扬起巴掌向苏沫脸上刮去!
上官北军武出身,这一掌要是抽在脸上,必然血肉横飞。
苏沫没想到上官北会果断对自已动手,当她看出上官北的动作,一掌已然挥出,听得那阵呼啸的风声刮进耳内,直逼而来!
眼见她躲闪不及,忽觉身体向后一倾,与此同时,一道红色光影闪在她的身前!
银面!
银面出尽全力方能以手臂抵挡,可这一掌余威未尽,带起的风竟直接掀飞他脸上的面具!
国公府内瞬间如死,静到呼吸与心跳声仿佛消失,至极的死静中,唯有面具落时发出的“当当”声,像不甘的低鸣。
银面的面具终于揭开,露出众人翘首以待的真容。
然而惊叹声、抽气声,连成一气。
“怎么会是他!”
“不对啊,太傅南下的时候,我还看见过他!”
“太傅回府那天我也看到过。”
长身玉立,清雅恬淡。
公子无忧……
今日折腾地狠,楚璃用完午膳后便睡下了,不知醒来是几时,只见阿年在床前寸步不离地守着。
“殿下您醒了?”阿年面色稍沉,给她递来一杯茶,“国公府那边传来消息,您要不要听听?”
楚璃懒散地淡看阿年,接下茶抿了一口:“瞧你这脸色,不要说了吧。”
“哦。”阿年关怀道,“您的伤感觉还好么?”
“这不问的废话么,你来试试?”楚璃刚睡醒不想同他讲话,没有话题的聊天是无比尴尬的聊天,“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我烦碰着呢。”
阿年有些不忍跟她说。
因为有一件事可能会令她更加烦躁。
忠心耿耿的阿年垂手站着,作难半晌才道:“其实,睿夫人她进宫了。”
“哦?”楚璃半眯的双眼这才完全张开,起身后披上一件外袍,“她兴师问罪来的,赶紧好水好茶侍候着,稳住再说。”
“是。”
待楚璃梳妆完毕来到偏殿,睿夫人刚随宫女步入,楚璃识相地退开下人,加快步子上前:“夫人到来,有失远迎。”
睿夫人平常持斋念佛,气质淡然高华,看起来便觉温和柔软,只是这会儿,她的眼角少见地堆着一些凌厉。
楚璃见她这神情,自知今日少不得要被问责几句。
“殿下。”
“哦,我在。”楚璃乖巧立正,不禁紧张了起来。
她对所有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眼见着漏洞越扯越大,她如何不担心急切,睿夫人不比别人好糊弄,她是上官烨生母,若说谁能一眼看出上官烨的异常,除了楚璃,便也只有夫人了。
睿夫人目光如钩,直盯盯地看着她:“殿下,以你我关系,我唤你一声阿璃如何?”
“夫人随意就好,哦不,婆婆请随意。”楚璃倒是想让她直接一些,该怎么说怎么说,这样打太极好比钝刀子割肉,不会一下致命,却能让人痛得死去活来。
婆婆两字一喊,她心中便一抽抽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