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上来。”
听楚璃下令,杨怀新迅速走出队列,正好拦在了进殿的宴尔前方,向楚璃进言:“公子昨日去臣府上,谈及五王泪水涟涟,今日他人未来,却让宴侍卫将奏折带进宫,恐怕另有隐情,臣是担心这奏折里写了一些殿下不愿看到的事,不如等公子来了商量之下再打开。”
“杨太尉什么意思?”楚璃哪知道杨怀新的顾虑,还以为杨怀新真为自已着想。
杨怀新根本没有一个合适的借口阻止宴尔送奏折,只得强行辩解,能拦一时是一时:“殿下不是说过,要在今日说起五王旧案,昨日公子进宫您跟他说的也是这事,可殿下想没有,为何他会借故离开,却要让宴侍卫带奏折?这奏折写的什么,殿下能猜到吧。”
楚璃被杨怀新一引导,自然以为无忧的奏折里,可能是写到了他拒绝为五王平冤云云,但出于对无忧声誉的保护不方便明说,试想子不为父平冤,一顶大不孝的帽子他铁定得戴着了。
然后楚璃就得反思一下,为何无忧会放弃为父申冤的机会,呵,这口黑锅还要是推在她的身上,无忧当然是为了保存先皇颜面,所以才拒绝。
若真这么猜测,奏折不看也罢,不会做坐无忧不孝,也不会让楚璃心里难安。
“算了,宴尔你先把他的奏折收着,等他来了自已上交,”楚璃负气地道。
杨怀新这才松下一口气,等稍后去问问无忧,看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宴尔垂头应下,刚打算退出大殿,忽然回头说道:“公子交待过,这奏折只能让殿下过目,别人碰不得,如此重要的奏折,属下不敢保管。”
越是机密杨怀新便更觉奏折有问题,眼见宴尔再度上前递折子,杨怀新有些慌了,这种事态超出自已掌控的感觉极其糟糕!
杨怀新正要说话,楚璃淡淡说道:“拿来吧。”
“是。”宴尔走向台阶,将无忧所写的奏折双手奉上。
楚璃伸手去接……
“殿下!”一个稍显急切的声音从殿前传来。
正是无忧!
他应当是一路急步,呼吸紊乱,面色看起来紧张而苍白,话音未落他快步进殿,边走边道:“奏折里出了一些错误,请殿下给些颜面,等我修改过后再过目不迟。”
楚璃瞧着宴尔手上厚厚的一份奏折,再看看步伐疾快的无忧,有些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无忧公子文武双修,写个奏折而已,又能出什么错误,你不说有错误我倒对这奏折不感兴趣,既然说了,我不看一眼的话岂不是亏了?”
“殿下,给我留点颜面吧。”无忧急道,方才苍白的脸,此刻更显得干白无色。
见无忧心切楚璃不禁长眉微皱,一颗想使坏的心终究狠不下来。
她的手挨在奏折边缘,俩手指一捏便能从宴尔手上接下,可最后一刻还是放开了手:“好,等你修改过后再给我看看。”
没看到无忧的糗,楚璃心中倍觉“惋惜”,遗憾又可气地推了宴尔一把。
哪知宴尔头一次被主子碰着手,惊得手上一哆嗦,奏折竟然掉了下去!
“啪!”
奏折被摔开,一张洗到有些发乌的白帕,从奏折里摔了出来。
“属下手滑了,属下有罪,”宴尔匆忙间弯腰去捡,却见面前出现了一张笑盈盈、皱巴巴的老脸。
那张老脸正好搁在奏折上,完美遮去奏折上的内容。
“杨太尉?”宴尔尴尬道:“您来的也太快了点,卑职失礼了。”
为防奏折上的内容曝光,杨怀新遮住奏折后才反手捡起,没递给宴尔,回身时正好无忧过来,笑盈盈地给了无忧。
杨怀新松下心弦,忙向楚璃躬身告罪,“臣殿前失礼,请殿下治罪。”
不经允许擅自走进摄政公主面前三尺,在金殿上是要治大不敬之罪的。
银面老好人地开口道:“杨太尉一时情急,无碍的,公主是不拘小节的人,你今后注意些便是。”
“谢太傅体谅。”
杨怀新其实并不确定奏折里写了什么,只是凭直觉认为不简单而已,如今能保下内容不被外露,算是将潜在威胁掐灭,保一个万全。
楚璃本来还想说杨怀新几句,但银面发了话,她也不好再发作。
杨怀新只顾捡奏折,地上那块白帕还静静地躺在原地。
“殿下,奏折里有东西。”宴尔拾起白帕捧在手中,无忧则难堪地背过头去,双眼泪湿。
原先他以为今日一来便是绝路,所以才将他视为珍宝的帕子放进奏折里,算是他最后的一次告白。
但在乐安乐坊见过那个人之后,他改变了揭发杨怀新、鱼死网破的初衷。
他要接受楚璃给予的王位,甚至是即将给予的皇位,死心塌地当杨怀新的傀儡。
这件事,他不得不为……
杨怀新看帕子上并无特殊字样才放下心,与失神落魄的无忧一道退下。
楚璃见白帕时愣了片刻,难怪无忧说奏折里出了错误,难道他误将手帕放进奏折里了?
为何他还收着这手帕,并在写奏折如此重要的时候拿来研看?或者他故意将手帕放进奏折只待她翻开那时,却又中途反悔,怕被她看见?
楚璃哭笑不得,当年童心一般的戏耍,竟让无忧记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们是兄妹关系,若无忧对她有男女之情,将会让他们变成为所不耻的笑柄!
眼中复杂神情一扫而空,楚璃若无其事地低头翻阅手边的奏折,全把辛辛苦苦捧着手帕的宴尔当成了空气。
忠心耿耿的宴尔默默当着摆设。
他能被楚凤颜面指定安排在楚璃身边,除了武功高强擅长组织之外,同样有一定察言观色的能力,一方手帕,两名神色不对劲的男女,可想而知这中间会是怎样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