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事实有点偏离,却是八就不离十。
苏云飞从刚才到现在,脑子都是清醒的,就是小腿遭了阿秀的偷袭,才没能在第一时间跑掉。
此刻再一听慕容久久满眼含泪的指控,他几乎气的是浑身抖颤,瞪一双大眼,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贱人,你胡说……”
却见阮明月胆子大,已经上前查看了一眼,不屑的冷哧道:“苏云飞,你果真色胆包天,慕容三小姐脖子上的掐痕,分明是成年男子的手掐出来的,你敢不敢伸出手来比对一下,根本就是铁证如山。”
“啊……”
这时一个轻微的惊叫声响起。
就见慕容子青的贴身婢女,雀儿,正满面煞白,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
阿秀,递了雀儿一个冷眼,道:“雀儿,你是三小姐的婢女,三小姐的事你最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样。”
确然当然知道慕容子青跟苏云飞有染的事,但今晚的行动,她怎么可能有资格知道,三小姐为什么会被苏云飞掐死,她就更是不明白了。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呀,表少爷一直待三小姐情深义重,还许她正位,怎么可能忽然杀了她,不可能……”
雀儿濒临崩溃,语不成调的话,立时令在场诸人恍然大悟。
定是这慕容三小姐区区庶出,却不自量力勾引尚书府嫡子,而男人嘛,柔情蜜意的时候,自是要什么给什么,随口乱许,许过便忘了。
但这慕容小姐明显是不依不饶的,才会情郎变豺狼,酿成今天的苦果,总之一句话,相爱相杀,咎由自取。
“苏施主,请您解释一下,深更半夜,为何会偷偷摸摸的到女客禅房?”
那边,无尘大师已经嗡声质问起了地上的苏云飞了,尽管事实基本上已经浮出了水面,但还得凶手自己俯首认罪才是。
苏云飞瞪着一双大眼,根本就是哑口无言,他要说什么,他又能说什么,说他其实原本准备利用慕容子青,杀掉慕容久久,却被对方反将一军吗?
他不可能那么说,但无论怎么说,他杀死慕容子青都已是事实,赖也赖不掉。
慕容久久,慕容久久……
一切都是这个贱女人设计陷害他,今日,他的仕途彻底的毁了,都毁了,甚至他的命也要毁这这个女人的手里。
慕容久久将得逞的笑意,掩在了沾满泪的丝帕后,嗓音仿佛因哭的太厉害,细细的哑哑的道:“云飞表哥,你还是认罪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这个贱人……啊……”
素来心高气傲的苏云飞,仿佛在也承受不住这一系列的打击般,怒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就晕了过去。
无尘和尚见此,皱了皱眉,然后直接命人将苏云飞的手,放在慕容子青的脖子上比了比,果然严丝合缝。
尤其苏云飞拇指上还套着一个扳指,更是在明显不过了。
“此事毕竟事关相府,慕容施主,您准备如何处理?”无尘和尚征求意见是的,又问了一句慕容久久。
慕容久久掩面叹息,“我一个小小的女子,经此大难,能有什么主意,但毕竟人命关天,还是无尘大师帮忙,尽快通知我父亲吧。”
这完全是个没主意,只想依附父亲的小女子做法。
无尘也只能点头,命人将慕容子青的尸体,暂且安置,同时也将昏迷的苏云飞给抬了下去,关了起来。
转过这么一折腾,夜更深了。
所有前来看热闹的小姐们都散了后,慕容久久在宁儿跟阿秀的左右搀扶下,幽幽的转身,就见身后禅房的屋檐下。
慕容婉婉慕容子欣姐妹二人,正面色惨白,一副惊吓的样子,望着她。
仿佛时至此刻,她们都无法相信,之前还跟她们坐在一起吃完饭,说说笑笑的慕容子青,刚才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还是枉死的。
太可怕了。
“大姐,我们……”
慕容子欣无助的望着缓步走来的慕容久久。
慕容久久淡声叹了口气,安抚道:“夜深了,早点休息吧,子青福薄,有好好的禅房不睡,非要往停尸房钻,不过如此也好,咱们住着本就挤,如今多出了一个空位,宁儿阿秀,你俩搬过来跟我睡吧,这样另外几个丫鬟,也松快些不少,莫要耽误了睡眠,印象了明日的马会。”
闻言。
慕容婉婉,慕容子欣两姐妹,犹如看鬼似的,看着慕容久久。
难道在大姐的眼里,死了一个慕容子青,于她而言,只是禅房多出了一个空位,这么简单,这么漠然,这么随意……亲妹尚且如此,如果死的是她们。
一些互慰的话,登时卡在了她们的喉中,一个字也说出来。
第118:慕容瑞逸
宁儿跟阿秀闻言,立刻相视一笑,“谢大小姐垂爱。”
那条大通炕,她们早就挤的难受,一夜睡不安生,如今三小姐死了,她那床软软的被子,当然是她们享受了。
“睡吧。”
淡漠一语。
慕容婉婉,慕容子欣两姐妹则彻底惊恐的石化了。
“小姐,这两位堂小姐,对老夫人他们的行动,似乎毫无知情,”宁儿关上门扉,悄声小心翼翼的道。
慕容久久已经躺回了温暖的被窝,闻言嗤笑道:“不知情又如何,她们的长辈为了她们的荣华富贵,机关算尽,她们凭什么坐享其成?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理直气壮的独善其身。”
“对了,阿秀,你去看一下阿星伤的怎么样?”
“小伤,没事的,不过那慕容瑞逸的武功路数,倒是邪性了点,完全不似寻常门派,倒像是专门用来暗处杀人的。”
阿秀皱眉接了一句。
慕容久久只是听了一耳朵,就侧头睡觉去了,不过她们的这一觉,并没有安睡多久,因为转眼的功夫。
天就接近凌晨了。
而蓝塔寺派去通知的僧人,腿脚也快,天刚破晓之际,得到消息的宰相慕容正,还有工部尚书苏哲,二人已经匆匆忙忙的敢到了蓝塔寺。
在了解情况后,苏哲恨铁不成钢的恨不得打死苏云飞,这可是他给予了厚望的儿子啊,居然为了迫害一个女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落得这般下场。
而慕容正在得知慕容子青的死讯后,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极其凉薄的看了苏哲一眼,淡淡道:“苏大人,想不到我相府小姐的命,在令公子的眼里,竟就这样如草菅一般吗?若非事败,是不是要连那一院子的小姐,都一把火烧了?”
“……”
苏哲面色惨变,知道此事他们理亏。
昔日无论官场,还是利益情面上,都十分交好的两个府邸,怕是就此,生出了嫌隙。
但他们到底都是利益高于一切的政客,短暂的气愤悲伤过后,很快就调度好了彼此的利弊得失,并没有当场撕破脸。
处理完事情后。
天还没有大亮。
慕容正身为宰相,被蓝塔寺礼遇的安置到了一间较为僻静的禅房,经过一路的颠簸,才刚松懈下来。
坐在椅子上的慕容正,又猛然警惕的弹坐而起。
“谁。”
“咯吱。”
窗户一动。
青白朦胧的窗户后,就跳出了一个清瘦,稚气,动作却十分矫健的少年,只是这少年在看向慕容正的时候,漆黑的眸中一片愤怒。
“逸儿!”
而当慕容正看清对方的面容时,面色大变,仿佛生怕自己看错一般,几步上前,伸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少年,神色很是激动。
“逸儿,你何时回的京?谁让你回来的?”
“别碰我。”
这被唤作逸儿的少年,自是夜里逃掉的慕容瑞逸,慕容正寄予厚望的唯一子嗣,但这对父子一年未见,显然已在没了父慈子孝的画面。
慕容正僵持着被打掉的手掌,微微一愣。
慕容瑞逸冰冷的一笑,大概正值变声期,嗓音如公鸭一般的难听,充斥着一股怨恨之意,“告诉我,母亲如今危在旦夕,姐姐又被那贱人迫害的无颜出门,你为何不为她们做主,手刃那贱人……我早就该杀了她的。”
“逸儿你不懂。”
面对儿子的质问,慕容正也是满面的沉痛,解释道:“我相府一门的荣辱,还需她的帮衬,她暂时还不能死,逸儿你听话,为父答应你,最多五年,五年后为父亲自将那贱人的人头割下来给你,但如今小不忍则乱大谋呀。”
自己儿子的脾性,尤其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慕容正多少顾及一些,所以从出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想方设法的隐瞒了,却不想,瞒来瞒去,还是没瞒住。
“够了。”
只要一想起,自小疼他爱他的母亲跟姐姐,正活在水生火热中,他就怒的红了眼,“我此来就是问你,杀那个贱人,你帮不帮我?不过如今看来,你是不帮我的了,那我就自己杀。”
“慕容瑞逸,你休要胡闹,别忘你身上肩负的责任,你是我相府唯一的嫡子,怎可这般冲动轻率,昨夜你也看到了,她若这么容易杀,就不会活到今日了……她背后的煜郡王,我们暂时惹不起……”
但慕容正严肃企图说服的话,并没有说完。
“父亲,请恕儿子不孝,多年习武,就是为了护佑家人,但如今母亲生死未卜,姐姐受辱,这口气我无论如何都忍不下。”
留着这么一句话,慕容瑞逸已经如来时一般,身影一闪就离开了。
气的慕容正脸色一红,但随即又急的一片煞白,当初他是为了好好栽培这个唯一的子嗣,才送他去习武,想不到,这一身武艺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天,很快就大亮了。
慕容久久是被迷迷糊糊唤醒的。
“小姐。”
“嗯,怎么了?”
“昨晚苏云飞自尽谢罪了,”宁儿一边给她准备今日的衣衫,一边淡淡的禀报了一句。
慕容久久睁开眼,疑了疑,随即苦笑:“真话。”
宁儿莞尔一笑,“小姐没睡醒都还这么精明,尚书大人怎么肯舍得让自己的嫡子就这么死了,趁夜送出了蓝塔寺,对外说自尽谢罪,估计几年之内,是不能堂堂正正的回京了呢。”
“活该,这事父亲默认了?”
“自然。”